签约的手续繁琐,中介小哥跑来跑去,又是复印房产证又是复印护照的,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蒋媛媛和叶舒航两个人。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她无疑是好看的,黑色的长发带着点微卷,垂在腰间一晃一晃的。如玉小脸上还带着一点没有褪去的少女婴儿肥,一双盈盈杏眼透出些天真无邪来。
让他想起那日清晨见过的杜鹃花。那叶子是灰蒙蒙的绿,莹黄色的花瓣泛着宝石一般的光泽,映着晨曦,又高贵又纤细。
正暗自品味着,叶舒航一时间忘记收回自己的目光,就这样直定定地看着蒋媛媛。
蒋媛媛察觉到对面的目光有些不对,轻咳了一声,把合同正本往前推了推。
“叶先生,合同我已经看过了,没什幺问题,请问你还有什幺要加的条款吗?”
虽说这人长得也不差,但好歹还在签约呢,别以为使出美男计我就能给你降房租。
叶舒航一激灵,自己刚刚神游天外,明明是在谈正事,自己怎幺就浮想联翩了起来。
不过他的确有些事情需要房东帮忙处理,幸好蒋媛媛提醒,不然他可就浑忘了。
“那个房子我之前去看过,别的都好,就是房间里的灯需要处理一下。”叶舒航转动着手上的塔青镯子,一字一句地说,“我平时也在这房子里画画,一般自然光就够了,不需要那幺多灯,想把那些多余的灯拆了收起来,能否请蒋小姐到时候带个电工师傅来拆灯?”
蒋媛媛腹诽,你不要那幺多灯的话不开就是了,但想想搞艺术的人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挑剔需求,还是爽快地给电工师傅打了个电话,约好过两天就去上门拆灯。
两人对剩下的合同都没有异议,在中介的见证下签字立了约,房租一月六千出头,权当是蒋媛媛爸妈给她的一点零花钱。
蒋媛媛一夜没睡好,直到日头高升才懒懒散散地起了床。刷牙的时候想起今天是约好上门拆灯的日子,就婉拒了芸豆一起开黑的邀约,换了一件休闲的墨绿T恤,穿了条宽松的牛仔长裤就出了门。
本来她以为只约了电工师傅一个人,没想到站在公寓楼下等她的却是叶舒航。
“我这两天在把我的家具陆陆续续搬进来,所以正好也在。”叶舒航笑得很温和,“电工师傅已经上去了。”
这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南北通透,穿堂风拂面而来,很是舒服。
室内已经布置了个大概,客厅在入住前特意打扫过,原本是餐桌的位置放了个画架,底下还放着调料盘和水桶。
“你是画实体画的吗?”见灯要拆一会儿,蒋媛媛就开口搭话道,“现在画实体画的人已经不多了。”
“也画电子稿,不过那个主要用来谋生。”叶舒航闲闲地靠着墙,指了指墙角的一堆卷起的画作,“但我觉得颜色还是在画布上比较好看。”
“是啊,尤其是油画,颜色是有厚度的。”蒋媛媛会想起前段时间在橘园美术馆看过的莫奈的画,蓝色为底的画布上星星点点缀着绿色的颜料,活生生绘出一副潋滟春景来,“画画的人其实很厉害,既要看山是山,又要看山不是山。”
“此话怎讲?”叶舒航来了点兴味,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没想到对艺术还颇有些见解。
蒋媛媛也说不上对艺术有多深的造诣,只是平时博物馆去得多,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想法。
“苹果是红色的,圆圆的,长在树上的。这是它的不变的生理构造。”
“可是每个人心中的那个苹果又是不一样的,它可以是几笔简单的线条,也可以是厚重的油彩,甚至可以就是一抹红色。”她眺望着远处的楼宇,“一副好的画作不只是画得像而已,更重要的则是要抓住人们心里的那个影子。”
叶舒航并不插话,只认真地听着。
“所以呀,真心喜欢画画的人,一定是能够看到那些捉摸不定的东西,又能够把这些东西以精湛的技法呈现在画布上。”屋内目前连把椅子都没有,两个人只能靠着墙聊天,“所以我说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呀。”
眼前少女的眸子明净如溪,叶舒航低头看着她,觉得她真的很像那一蓬细巧的杜鹃花。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一低头就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