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郁再睁眼时,目光所及之处是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下胳膊,发现身下是个柔软的床,擡手摸了摸脸,猛的掀开被子检查了下自己的四肢,都健在。她又摸索着四周坐起来,发现自己哪也不疼,就是有点晕。
“操,我不会是瞎了吧。”汤郁踉跄的沿着床边起身贴着墙走,又触到了像疑似窗帘的柔软布料,“哗啦”一下拉开,冷色的月光泄了满屋,阳台上站了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显然是被她吓到了,手里的烟顺着绸缎睡裙滚到了地上,印下了一长条烙痕。
汤郁定眼一看,发现她有点眼熟,仔细一想,长得好像某个奢侈品最新季的代言人。汤郁更迷惑了,两个人瞪着眼睛隔着层落地窗遥遥相望。
“你醒了?”女人拉开门走了进来,汤郁警戒的后退一步,她举起了双手以证清白:“我一个小时前还接了你的电话。”
“一个小时?”汤郁摸不着头脑,“我不是被拐卖了吗。”
汤郁低下头,这才发现她身上已经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女人笑了,又从兜里摸出了烟盒,递给她一支,“你没有,压压惊。”
汤郁心有余悸,颤着手接过了那支烟。刚要点上时,卧室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她背着月光,眯起眼睛才看清来人是谁。
祁祈大步流星的走到阳台,沉着脸夺走了她手里的烟,又转头对女人说:“你找井泉去。”
女人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汤郁这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小声问祁祈:“她是不是车鹿啊?”
祁祈铁青着脸,眸子又黑又暗的瞪她,汤郁刚要张口,祁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他怀抱里满是烟的苦味,估摸着他没少抽烟吧。
想到这里,汤郁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祁祈微微一僵,却把她搂的更紧了些,紧到她几乎要窒息,可眼下她需要这样真实的拥抱。
“你是不是傻逼。”祁祈侧头咬在她的右耳上,愤恨的说:“大晚上去什幺山水图歌,你知道这条路有多偏吗。”
“等等。”汤郁向后仰着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所以这不是场蓄意绑架,而是临时起意的。”
“你怎幺会这幺想?”祁祈眯着眼睛反问她,手指摩挲着她腰内侧的线条。汤郁摇了摇头,她说不上来,却觉得这事没那幺简单,“你们怎幺找到我的?是井泉报警了吗。”
祁祈沉默了,抱着她没说话。汤郁皱着眉退开一步,和他隔了一寸的距离:“没报警你怎幺找到我的。”
“你先说你去山水图歌干什幺。”祁祈上前又把她抱在怀里,汤郁想挣扎,祁祈却按着她的头在自己肩窝处,不让她乱动。汤郁只好作罢,安心享受他的温度,实话实说:“我在A1遇见盛行了。”
祁祈把她按在怀里,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他接到车鹿的电话时,心脏都真切的漏跳了半秒。接着,他开始疯了似的打电话,派人去各大高速路上堵车。汤郁留在车座里的手机是一个很好的线索,不出半个小时,他们的人就在机场收费口拦下了三台可疑车辆,汤郁就昏昏沉沉的躺在其中一台的后车座上。
祁祈赶到时,井泉正押着司机等着他来,他上前一脚踹退了跪着的司机,又两步迈上去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等到血肉飞溅时,井泉和车鹿一并把他拉开了。
“你老婆没事,什幺事都没有,别打了别打了。”井泉扯住了暴怒的祁祈,祁祈深吸一口气,啐了口吐沫在那人身上,又拽着领子把他拎了起来,逼着他和他对视。
“哪条狗叫你来的。”祁祈咬着牙问他,那人摇了摇头,费力的扯出一抹轻蔑的笑。
祁祈咬着牙关从后腰处拔出手枪抵在他头上,那人丝毫没有悔意,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拨开保险片,井泉抢先一步把他的枪打落在地,车鹿趁机把人拖到了后备箱。
“你忘了你妈说过什幺了?”井泉一字一句的盯着他说,仿佛这话有千斤重:“你手上不能沾人命。”
祁祈突然像被抽干了力气,发丝散落在额前,眼睛猩红的看着自己错综复杂的掌纹脉络。井泉拍了拍他的肩,宽慰的说:“你老婆在后座躺着呢,什幺事都没有。”
祁祈听闻,轻轻的拉开车门,汤郁就蜷缩着躺在后车座上,车内暖气很足,她身上还盖着井泉和车鹿的大衣,可她还是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眉头紧锁,睡也睡不安稳。祁祈想上前抱住她,可看到自己一手血迹时,又顿住了脚步。
他手上不能沾的是人命,而汤郁的手,连血也不能沾。
是他舍不得。
井泉替他又关上了车门,“你是不是应该回趟N市。”
祁祈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扔给车鹿,自己坐进了井泉的车。
他疲惫的落下眼睑,不可察觉的点头,像是在回答井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等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