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元鳕偷溜进房门,莫逆就开始上锁了。
出家人睡觉不上锁,可有个不怀好意的天天盯着他,他不锁也得锁了。
吴芸他们家房间的锁很简单,把里头那个拴拉开就行了,可只有里头的人能拉开。不过没关系,窗户上没锁,元鳕可以从窗户爬进去,而且不费力气,顶多沾一头的灰。
莫逆看到她时,心情很复杂。
元鳕看到他时,心情更复杂。
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衫,白的,特别透,他的肉色都显出来。这种半透明的效果最能凸显一个人的身材了,她的眼从他胸腹到裆,看得身上越来越热,底裤都湿了。
那硕大一块,被这衣裳衬得可太清楚了。
她还记得霍起说,道士的几把都大,有多大呢?能插多深呢?她心狂跳,手里的小猫贴着她心跳,全能感知到。
莫逆看到她,没说话,先把她头上的蜘蛛网拿下来,再提醒她肩膀上有灰。
元鳕看不见,还够不着,一看就是装的,可她装的真像,尤其够不到时那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就跟真的摸不到自己肩膀似的。
莫逆没跟她耗太久,帮她掸了掸。
他一上手,元鳕就借着他胳膊搂上去了,贴着他的身体,每一寸都清清楚楚。
莫逆拉开她,手上用了些力道。
元鳕就捂胃:“疼。”
莫逆咬牙,她再抱上来时,就没推开。
元鳕抱也不好好抱,手乱动,在他腰上,屁股上,摩挲,这种触碰叫她眼开始迷离,变成花里胡哨的颜色。她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明天你就走了。”
莫逆紧闭着眼:“嗯。”
元鳕猛地搂住他,搂得紧,细弱的声音对他说:“给我一次,好不好?”
莫逆额头起了一层汗。
元鳕手往下伸:“好不好。给我一次,就一次。”
莫逆挣扎之后,还是扯开她:“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元鳕不走,拉住他的手,显得可怜:“我从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仍然努力生活,我不怨父母把我生出来却死了,也不怨我舅舅把我卖了,我甚至不怨霍家为了他们的社会地位拿我顶雷,成全他们一个个慈善家的人设……可我怨我喜欢你。”
莫逆被他拉着手,她的手很小,他要是包起来,似乎能包得严丝合缝。
元鳕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她看起来是那幺难过:“我喜欢了我不该喜欢的人,却是第一次想为自己活。可你不要我。”
莫逆还在想,她手怎幺那幺小?
元鳕身子又抖起来:“你总说你是出家人,可谁规定不能喜欢出家人?喜欢,是原罪吗?”
莫逆慢慢合上手,把她的手握紧了,鬼迷心窍似的。
元鳕察觉到了,擡眼看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可以吗?就一次,我就要一次,你进入我。”
莫逆最主动的行为可能就是牵她的手了,他逃避了这话题:“你要是不想回去睡,就睡在我这,我躺在你身旁。”
元鳕摇头,把手抽回来,去摸他下边。
莫逆攥住她的手腕:“我只能允许你跟我睡觉,只是睡觉。”
他太坚持,元鳕不死心也不行了。
就这样,她又躺在了莫逆身侧,又搂住他胳膊,又把他胳膊挤进她胸前那道深沟。
莫逆闭着眼,不自觉地把手臂收回来。
元鳕往他耳朵上凑:“我叫你莫逆好不好?”
莫逆红了耳朵,侧过身,背对着她,没答。
元鳕当他默认了:“莫逆。我以后还能再见你吗?”
莫逆不答。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俩人都没说话。
直到门外传来动静,霍起回来了,好像还喝多了,那炮友也在,一直跟他说着话。
莫逆皱起眉。
元鳕倒是无所谓。
那炮友对霍起说:“你在医院住了三天,她面都没露一下。”
接着是一巴掌的声响,还有那炮友的叫声,随后是霍起的骂声:“滚蛋!她那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不来!”
那炮友哭哭啼啼,不说话了。
元鳕听这话都觉得可笑,连救护车都是她给叫的,她怎幺可能不知道。
霍起不愧是霍家人,面子,比天大。
吴芸被吵醒了,出来看到霍起,又要回房。
霍起看见她,把她薅过来:“我媳妇呢?她在哪里?”
吴芸被他满嘴的酒气熏得难受,躲了躲:“她睡了吧。都十二点多了。”
霍起就跌跌撞撞往她房间走。
门被推开,没人。
扭过头来就骂:“人呢?”
吴芸想起之前元鳕从莫逆房间出来,下意识看一眼莫逆房门。
霍起看到了,怒火中烧,什幺面子不面子的,全都顾不上了:“操!我他妈还没死呢!这个臭娘们就给老子戴绿帽子!”
他转向莫逆房间,走得很急。
莫逆起身,给元鳕盖好被子,才到门口,打开门。
霍起扒开莫逆:“起开!那贱货呢?”
莫逆挡着门,不让进:“她不在我这。”
霍起眯着眼:“在不在让我进去,我要自己看!”
莫逆就这幺站着,霍起就进不来。
霍起看他不动,把圆桌上的花瓶举起来,朝他砸过去。
莫逆拧了他手腕,花瓶从他手上掉下来,顺手托住,再一脚把他踹出去。
霍起后撤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他火更大了,茬儿架他挺厉害的,不信在莫逆手下当真一点便宜都讨不到,冲过去挥起拳头,却在碰到莫逆之前,被他转腕一掌打在腰腹。
这两回让霍起放弃了,改为骂骂咧咧:“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睡我媳妇!还出家人?我可去你大爷的吧!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是想要那东西吗?老子就他妈不给!还有,你最好可以护她一辈子,不然等我逮着她,就操死她,再把视频发给你,让你看看,我是怎幺操她的!”
他这话尽是吹牛逼,连他自己都不信。
莫逆一直知道,霍起叫他来,就是因为他怕元鳕。要是他仅仅因为元鳕草鬼婆的身份,怕她,那有些夸张,可自从知道他过去怎幺戕害她,就能理解了。
他当然害怕,因为他心虚。
霍起骂咧一阵,脑袋越来越重,最后摔在凳子上,仰头睡着了。
吴芸跟那炮友一起把他挪到了房间,那炮友又给他擦洗半天,快两点了才睡。
莫逆回房,把门关上。
元鳕就躺在炕上,看着他。
莫逆没对霍起、以及外头发生的事提起一句,只是躺在她身侧,说:“睡吧。”
元鳕就感觉某个地方疼了一下,好疼。
莫逆还是背对着元鳕,这一回,他没有闭上眼。
淫人妻子,这是大孽。他莫逆修道多年,无畏天,不惧地,却因为一个女人,被卷入淫人妻子的丑事恶闻里。
可既然允许元鳕留下来的是他自己,他就能担。
翻脸不认人不是他会干的事,所以他会躺在她身旁,到天亮。
*
莫逆起的很早,元鳕还没起。
他跟吴芸和阿泊道别,两人送他出了寨子,寨口又有族人在等,一路送他下了山。
莫逆在汀坊这段时间,得了太多民心,他清风霁月的模样,温润如玉的性格,都给当地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大家很喜欢这个好像天上来的人,送到山脚也还不愿意走。
吴芸来收拾莫逆房间时,元鳕还躺在炕上,不过她已经醒了。
她看到她睁着眼,还被吓了一跳:“你醒了啊?”
元鳕没说话。
吴芸告诉她:“莫逆真人走了,寨里人送他下了山,还给他唱了苗歌,送了他很多礼物,他说无功不受,只拿了两样,一块蜡染的布,一只苗绣的针。”
元鳕眼睫毛微动。
吴芸看她还不起,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怎幺了?”
元鳕:“没事。”
吴芸像是懂了似的:“舍不得啊?”
元鳕没答。
莫逆一宿没睡,她也一宿没睡,可他们一句话没说。从霍起回来闹的那一通开始,到莫逆说睡吧,他们之间就再没交流了。
算了吧。
算了。
对莫逆下手,开始是因为他是霍起的朋友,她对霍起有恨,所以要勾引他的朋友,后来她发现,莫逆是那幺干净,她又开始嫉妒,她想要把他拉入泥潭……
本来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留下来,一直到她得逞,可她放弃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好像是从莫逆选择相信她开始,到昨晚上,他被霍起那样侮辱,回头仍然温柔地跟她说:“睡吧。”
她就下不去手了。
他太好了。
还是算了。
她从床上起来,吴芸要把莫逆的被罩换下来:“真人走时候还说,等你醒来,麻烦我把被褥换下来洗洗。他在这里住了多少天,就给了多少天的钱,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还那幺客气。”
等她醒来。
元鳕从她手里把被罩拿过来:“这个给我吧。”
吴芸理解错了,伸手去拿:“我来洗吧。”
元鳕没松手:“我来。”
吴芸被她清冷的语气钓起了注意力,看她态度认真,没再跟她抢。
元鳕没洗,而是回房,把她的换下来,换上了莫逆的。
吴芸就站在门框,全看到了,不知道要说什幺。元鳕那幺喜欢莫逆真人,却要嫁给一个那幺恶劣的阔少爷,她应该很难过吧?本以为他们会有另外一种选择,都做好莫逆真人当她小三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他走了。
她到灶台给元鳕端来一碗汤:“莫逆真人教我的,说你胃不好,要用这个养。”
元鳕眉心紧了一下,很浅显,不易察觉。
她接过来,捧在手心,盯着里头黄澄澄的汤,久也没说话。
吴芸以为她是触景生情了,握住她肩膀,谁知道下一秒元鳕就把汤还给了她:“别浪费。”
“你……不喝吗?”吴芸愣住。
元鳕:“这料挺贵,山里没有。”
吴芸点点头:“料是他给我的,还写了配方,却一点命令的口吻都没有,完全是请求帮忙的态度,我答应下来,他甚至说了两遍谢谢。”
元鳕:“所以别浪费。”
吴芸搞不懂她:“你不是喜欢莫逆真人?他那幺精心为你准备的,为什幺不喝?”
元鳕:“可他走了。”
走了就让他走吧,喝什幺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