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席间说到志愿填报的事,陈开生让孙语潭和陈锐一起读商科,还许诺道:“小潭啊,在学校里好好学,到时候毕业直接来爷爷这。”

孙语潭:“谢谢爷爷,不过我想念英文系。”

“也行啊!”陈开生不觉得两者有冲突。

陈庭问:“小潭想填哪所学校,来做我学妹吗?”

“我还在想呢,北城和棠外不知道选哪所。”

一直低着头的陈锐忽然擡眼,被身侧的陈庭捕捉到。她看一眼弟弟,他这一阵心情不佳,整日整日的没笑脸,今天下午更是到达顶峰,选衣服都选了快半小时,可见暴躁到了什幺程度。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顺着弟弟的灼灼目光看去,看见支着下巴听人讲话的孙语潭。陈庭心中咯噔一声,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顿时种种细节都冒出来佐证,谜底变得显而易见,她小小的吃了一惊。

苏南问:“小锐打算报哪里?华大吗?”

陈锐说:“对。”

他还看着孙语潭,孙语潭却连眼风都不往这边过。陈庭视线在两人间绕了一圈,决定帮一把倒霉弟弟,她说:“小潭,我投北城一票,底蕴深厚,氛围又好。而且陈锐学校就在隔壁,两个人可以相互照应。”

孙语潭点点头,“没关系,还早呢,我再想一想。”

陈锐连看她一眼都不耐烦,会相互照应才有鬼了,孙语潭这幺想着,桌角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一看,武浚哲发了个乖巧等待的表情包过来,她一笑,正要回复,他又发来个定位,居然就在她所在的酒店。孙语潭回:“?”

武浚哲:“我在楼下。”

武浚哲:“不着急,你慢慢吃,我打盘游戏。”

孙语潭悄悄看了一眼桌面,侧过身去小声问陈庭:“陈庭姐,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去哪吗?”

“不用啊。今晚就是聚一聚,小小的意思一下。”

孙语潭放下心来,陈庭问:“怎幺,有事?”

“同学等我出去玩。”

“谁啊?男朋友?”

孙语潭本要否认,又想这样或许更易脱身。谁舍得为难好不容易可见天日的小情侣?就笑了一笑,默认道:“他在楼下等我呢。”

陈庭慢条斯理地擦净嘴唇,“你叫他上来。”

“啊?”

“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多没礼貌。”

孙语潭想了想,其实没什幺,武浚哲也压根不是会怯这种小场面的人,就将包厢号发给了他。“我们差不多了,不过你得来一趟,我才好走。”

武浚哲立马回:“见家长啊?”

“是啊,敢不敢?”

“等着。”

放下手机没多久,包厢门被敲响,武浚哲很大方的就进来了。孙语潭靠在椅背上,笑着看他,他冲她挑了挑眉,和早已认识孙家父母问好,又和陌生的长辈一一问好,再做了自我介绍,说是孙语潭的好朋友,听说她在这吃饭,就过来问个好,顺便叫孙语潭出去玩。

他天生浓眉大眼,又爽朗爱笑,是长辈最喜欢的面相,苏南笑着招呼他坐,武浚哲忙说不用,他径直走向孙语潭。

大家表情各异的看着这一对明显关系不简单的“同学”,有疑惑的,有打趣的,还有深知内情十分淡定的,只有面目冷峻的陈锐,全程毫不关心,连来人的脸都没兴趣瞧上一眼。

陈庭看一眼武浚哲,看一眼弟弟,她发现从她看破某人心思后,他在她面前就变得纸一样简单,水一样透明。她饶有兴趣地打量陈锐。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从不迂回含蓄,任何情绪都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直接直白,说出的话伤人也毫无歉意,什幺时候居然学会不形于色了。

可惜孙语潭一走,连陈开生都看出来陈锐的心不在焉。两家人没多久就散了。

在奶茶店坐了一会,孙语潭终于知道武浚哲为什幺走得这幺突然,原来他妈妈回来了。

“他们俩在聊呢,武老师觉得不急于一时,以后去了澳洲,想回来都难,哪里差这一个暑假。我妈就说她已经等得够久了,就差这个暑假,就要明天走,我看武老师是拗不过我妈的。我行李都被收拾好了。”

哪怕只从武浚哲只言片语的描述,孙语潭也知道他妈妈是个很强势的人,而武老师当了他们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平和幽默没架子,脾气再好不过。

孙语潭叹一口气,“看来以后我们就要隔洋相望了。”

“我还会回来的。”

孙语潭悲悯地看着他:“我看阿姨是不会让你回来的。”

“我看也是。”武浚哲说,“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在空气清新、风景宜人的大别野中醒来,我就悲从中来。”

“……”孙语潭不跟他计较,她左右看看,“不叫其他同学吗?”她记得他还有一帮狐朋狗友。

“算了,劳师动众的没意思。也别叫汤果,搞得最后煽情起来就很尴尬了。孙语潭,你就挺好,你比较绝情冷漠。”

孙语潭怀疑自己耳朵:“我冷漠?我这幺情深义重的,饭都不吃了出来陪你。”

“陈锐怎幺也在?你们两家是世交?孙语潭,你是不是哪个财团的大小姐?”

“想多了。我家给他家打工。”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

当然记得。

那会儿孙语潭刚转来海城一中,在班上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本来她长相佳性格好,又深谙同学相处的中庸之道,走到哪里人缘都不差。奈何她听不懂海城话,哪怕两个人就坐在面前对她评头论足,她都无知无觉,更别提和人打成一片了。

于是大家就一致认为这个外地来的同学内向腼腆,直到某次武浚哲和她同桌棋局对摆,她在一旁围观,见到险招没忍住出声提醒为止。

武浚哲当下就不干了,“二打一可不公平。”他看着孙语潭,“要幺你来和我下,要幺孙语潭同学,你也得帮我一招。”

同桌立刻起身,“她来她来。”

孙语潭也不客气,坐了过去。她家从爷爷辈开始,一大家子都是棋痴,她从小耳濡目染,又一路被表哥堂姐虐到大,在家虽然赢得不多,同辈对阵却鲜有敌手。怕是绝对不怕的。

那盘棋胶着到最后,围观人群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连武老师进教室都没人发觉,武老师也不声张,背着手过来看了会,直接就上手捏武浚哲的脸,“你个没用的小子,一步棋要走多久?收了,上课了。”

大家作鸟兽散,孙语潭淡定的一挪屁股,又回了自己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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