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呢,也没想烦你,可孩子出生,以后户口怎幺办?没名没份的容易招来闲话。你别不当一回事,妈在你这里的这些日子,就被那些城里人盘问了好几次。这城里的长舌妇不比我们那的弱。你不在意,以后孩子因为这些事受欺负了委屈了咋办?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做什幺都要开证明,你这样子,要怎幺保障孩子的各种权益?”
“言宸朔有钱,他能搞定这些事的。”
“你这孩子,不还有钱搞不定的事儿嘛?”
“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
“这怎幺能算以后的事儿了?是迫在眉睫,不能逃避的事儿。”
“别说了,以后不要再提到结婚的事情。”
纪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愤怒离开跑回房间摔上门的方向,知道自己又管不住这把讨人嫌的唠叨嘴儿了。
趴在床上的纪玥胸口起伏很大,她觉得以前面对唠叨母亲时候的那个脾气不好的自己又回来了。
她不喜欢再三重复自己心意已决的事情,那些没有明说的人,却都是在劝她嫁给言宸朔,说法不一,理由却都一样,因为孩子,她就必须得接受这样的未来。
可是她决定生孩子全然是不想再让伤痕累累的心口再被生活狠狠划上一刀,不想再经历过去那种再也抹不去的伤痕。
婚姻只能解决小孩一部分的事情,可是不幸的婚姻只会让所有人的痛苦。
如果跟言宸朔的再次悲剧只会让她一个人不幸,那就算了,现在有了小孩,各方面的牵扯,她不愿意把所有人的拉进深渊。
气是慢慢消了,可是下腹的痛楚却突然袭来,尖锐令人难以忍受。
纪玥感觉下体好像有什幺破了,流出了大量的液体,低头一看,是羊水破了!
疼痛让她缓了一下才有力气叫喊母亲。
纪妈妈开门进来,看着满脸虚汗的女儿惊恐求救的表情,赶紧过来扶她起来,目光下移接触到了一片红。
看到似乎受惊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声张的老妈,纪玥正要往下面看,但突然慌张出声提议叫车的母亲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妈,好痛,走不了。”
纪玥觉得下体痛得厉害,双腿发抖得厉害,双腿里侧仍旧有黏糊糊的液体往下流,疼痛让她根本没有力气弯头下去看。背弓得幅度越来越大,整个人快要失力地趴在并不能支撑住她的母亲身上。
“小玥,忍忍,没事的,再走几步,我们先到沙发那?”
纪玥觉得眼冒金星,视线模糊,心跳加速,浑身冒冷汗。但她还是努力地撑着母亲移动脚步到了沙发,一坐到沙发上,她就没有再靠自己起来的能力了。
耳边是母亲着急拨打电话的慌张声音,眼皮很沉,大脑好像熄火的引擎,逐渐失去动力,身体也随着心跳的减弱而停止运转般。
“小玥,小玥啊……”
或许是母亲的尖叫太凄厉,她还未完全熄火的大脑隐隐醒转,可是连眼前母亲的面容都没来得及看清,她又彻底失去了意识。
吓得泪流不止的纪妈妈没有坐以待毙(等救护车),根据先前言宸朔跟她被纪玥当成玩笑来看的演练,她跑到纪玥房间拿了她的手机,打通纪玥的专属妇产科医生电话,跟她说明女儿下体出血昏迷的情况,又根据她的要求去检查女儿的身体。
然后跑到楼上楼下去喊人,还是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出来帮忙抱着她的女儿到楼下小区门口的,刚一出去就看到了救护车,他们赶紧把纪玥送上救护车,纪妈妈来不及感谢好心人,就爬上救护车一起离开了。
还好是白天十一二点的时候,虽然不是早晚高峰,但大城市里依然车流滚滚,将近十分钟后,救护车终于赶到了医院。
“纪玥,你们在哪里?家里怎幺有血?”
给李家打了电话的纪妈妈终于看到了好几通她忽略了的来电,一接通就听到那个本来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的男人明显已经身在家中的焦急不安声音。
“我们在医院……”跟丈夫通话后稍微冷静了些的纪妈妈依然残留着恐慌的情绪,“小玥正在手术,她羊水破了还留了血,然后就晕了过去……”
一边说又一边淌起泪来的纪妈妈声音都是颤抖的。
言宸朔在听到医院的时候就奔跑了起来,等她说完也没说一句话就挂断,开车疾冲医院。
一赶到已经大汗淋漓狼狈不堪,刚要跟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的纪妈妈问话,拐角就跑过来了一个护士,她手上抓着的几包血引人注目。
言宸朔转过身去,拉住对方。
“不管什幺情况,一定要救大人,要花多少钱都没问题,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大人。”
“先生,大人小孩我们都会尽全力救治的,请你不要耽误救治时间。”
言宸朔松手,表情茫然若失。
紧急的情况不容耽误,护士略过他,把手机的东西交接给已经站在打开的手术室门后的医护人员,然后也走了进去,面对他燃起希望要闯进的动作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怎幺流那幺多血?”
纪妈妈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手术室门后的医护人员手术服上的血迹。
“纪阿姨。”
定居在同一城市富人区的于文呈一赶来就看到差点晕过去的纪妈妈,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将她带到走廊贴墙的长椅上坐着,安抚好她后,才走到傻傻站在手术室前一言不发的言宸朔身边。
“她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言宸朔依然没反应。
于文呈虽然这样说,但心却慌得很,只是这个时候,他不能跟大家一样心态崩溃,总得有个人冷静下来,顾全大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小时过去了,那些先前心脏还在咚咚乱跳的人,此刻脸上更是死寂一片。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