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5）

只是，纪玥那充满母爱的温柔目光落在重新睡着的双胞胎身上，让他躁动的心也瞬间平息了下来，幸福的暖流从心脏出发充盈全身，言宸朔只觉得此生再无遗憾，再无所求，只要她们永远都在他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就在不久前K省政委朱士越落马的消息，都未能在他心里激起太大的反应。

他的生母在大宝和小宝周岁的时候跑来向他求助借钱，她那家不懂得与时俱进的公司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走向了末路，被淘汰是自然规律，即便对她没有仇恨，他也不是那种愿意浪费钱去资助毫无前景可言的公司或产业。

言母最后申请了破产清算。

在妹妹言妍欣的百般哀求下，他最后还是帮自己的母亲还清欠下供应商和小商户的债务。

不愿意就此罢手的言母依然想着东山再起，可惜没有银行愿意贷款给她，而他也不会再对她伸出援手，言母碰壁了几次，心灰意冷，再加上年纪也摆在那里，只好面对现实，承认自己被时代的洪流淹没的残酷事实。

对母亲的恨不再像过去那般强烈，但也并未原谅她。只是突然觉得，没必要了。他已经有了大宝和小宝，有了纪玥，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人和事了。

对母亲的仇恨并非源自对父亲的爱。他的父母都不是好榜样，给他和小欣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小欣变得软弱胆怯畏惧毫无主见，而他变得冷漠憎恨偏激对感情不忠诚。

但父母是没法选择的，如果他当初有足够的能力早点出来阻止父亲的家暴行为，又或者是发现母亲的出轨后第一时间选择劝说母亲而不是告诉父亲……或许，就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他知道纪玥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出轨，就像他永远忘不掉那个在父亲葬礼上偷乐的母亲……无论做什幺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但事后的补救是能缓解那种被伤害的疼痛的。

现在的他不像以前那样痛恨母亲了，那纪玥肯定也可以不再像过去那样痛恨他的背叛了。

“纪玥，嫁给我！”

夜深人静，言宸朔心随意动的一句话让一直看着孩子们的纪玥擡起了眼眸。

言宸朔在心里痛骂自己，他竟然忍不住又提了结婚的事情，纪玥一直很抗拒谈这个话题，当初纪妈妈还跟他说过，纪玥就是这个问题被她给气到了，所以才会差点一尸三命。

周阿姨来之前，他也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当着纪玥的面提到结婚的事情。

没想到，忍了一年半，最后破功的却是他自己。

“好啊！”

“？”

“怎幺了？”

“你刚刚说什幺？”

“我说我要嫁给你！”

“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又不是你，总爱戏弄别人。”

“纪玥……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言宸朔发现自己说话的嘴和双手都不自禁微微颤抖。

纪玥没说话，但笑着点了点头。

言宸朔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太好了，我刚还想如果你生气了，我就当作是说梦话。”

“小点声，她们要被你吵醒了~”

“我现在就想弄醒她们，让她们知道，她们的麻麻愿意嫁给爸爸了！”

“傻子，你要弄醒她们，我就不嫁了。”

“纪玥？你这个态度，我有点怕你是在逗我玩。”

“谁让你当初就是这样拿我取乐的？好了，我没有玩你，我是真的想嫁给你的。”

“那就好！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梦醒了，我就又回到12岁那年，那个父亲殴打母亲，母亲在葬礼偷笑的时候，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走不出来……”

纪玥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此刻的她，也有着自己的梦醒时刻：她躺在刻着王昊名字的墓碑上。

在那之前，父亲的不忠和言宸朔的出轨是她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伤，可是在失去王昊之后，她才发现，什幺才是人生的痛，什幺出轨、不忠、背叛根本不值一提。王昊的死，抽走了她身上最后的一丝气。

王昊去世已经快四年了，她不知道自己走出来了没有。但她忘不掉自己躺在他墓碑上与冰雪融在一起的感觉，忘不掉回到公寓里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那种突然被遗留的恐惧，忘不掉元旦前夕那个雪夜的依偎和痛楚。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大宝和小宝是她和王昊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有那种想要抛下她们逃离的冲动，也不会觉得有了她们就失去了自我，即便有，王昊也会帮助她，安慰她，告解她，她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愧疚和不安。

想到这，脑海里自然又浮现了过去王昊对她的各种好来。是啊，她就是在那个过程中，爱上了他的。但是，他却不相信，到死都不相信她的感情。

回国后跟言宸朔“在一起”，不只是出于对他纠缠的妥协，她更想借此遗忘王昊，摆脱他的死带给她的无尽伤痛。

突然手指一凉，纪玥低头，看到了微弱壁灯下，手指那颗钻戒闪耀着的光芒！

“你什幺时候买的？”

“你回国之后，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一直把它放在你的卧室里，搬家后，我又把它放在我们的房间里！”

“你就那幺确信我会嫁给你？”

言宸朔摇摇头，“这是一种信念，把它放在我们最常在的地方，祈求奇迹终有一天会出现。”

“太大颗了，没有美感。”

言宸朔被她的话给笑出了声来，他自以为自己说的话会让人感动的，可她却介意戒指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