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已是深夜。
邢梦擡头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
她快步迈下台阶,将身后的喧嚣连同陆纪安这个人一并抛在身后。
抽烟的人换了一拨,周围的店铺都灭了灯,只有对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
起风了。
邢梦穿过空旷的马路,抱着臂快步向家走去,刚走到附近的巷子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纪安拉住她的胳膊,“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邢梦本想体面地做个了结,但摄入的酒精让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焦躁,她站定脚步转头质问道:“陆纪安,你到底想做什幺。”
“我只想告诉你我没硬。”陆纪安放开手,“我听你的,接触别的女人了,但是我没有硬。”
“你错了,邢梦。”他的眸子比夜色还深沉,“我的病根本没有好。”
她疲惫不堪道:“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了。”
“你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邢梦转身欲走,陆纪安略带粗暴地把她推至墙边,将她囚在自己的双臂里。
会好的,找别的女人试试吧,我们只是治病。
陆纪安重重吻上眼前这双薄情的唇,阻绝了她继续重复这些话的可能。
他捏着邢梦的下巴,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轻车熟路地和她交缠在一起。
邢梦尝到了陆纪安口里的酒精味儿,明明喝的是同一种酒,但他的味道好像就是更特别一些。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清明,毫不留情地咬了陆纪安一口。
男人停顿片刻,继而更加激烈地吻着她,用牙齿撕扯着,啃咬着邢梦的嘴唇。
血腥味渐渐取代了酒精的味道。
他的手第一次主动复上邢梦的胸,毫不怜惜地揉捏数下后又从衣摆里钻进去,将她的内衣推上去,攥住她的柔软,一下又一下地打着转搓弄着。
邢梦被他弄疼了,呜咽声被吞没在唇舌激烈的交战中,而陆纪安手下的力度不减反增。
他们曾无数次接吻,但没有一次像这样,带着近乎绝望的暴戾。
轰隆隆。
夏夜的雨来得不讲道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只一瞬,就将他们全身上下就淋透了。
陆纪安仍是没有放开她。
冰冷的雨水不住往身上浇,而两个人紧贴的身体又异常的热。水深火热中,邢梦渐渐失了反抗的力气,勉力用双手撑住墙,才不至于让自己滑到地上。
在此之前,邢梦从来不知道雨还能下得这样大,这样急,好像要把这座城市倾覆。
如果世界能够就此毁灭也挺好。
邢梦想。
那样她就不必再痛苦了。
她渐渐到咸味。
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幺东西。
她的意识似乎都开始飘忽,甚至产生幻觉,一时间竟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海中,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紧接着便重重地咳了起来。
等她缓过劲,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她从来没见陆纪安如此狼狈过。
虽然她自己现在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都已经这样了,”陆纪安自嘲地笑了笑,“邢梦,你还要装作不知道吗?”他红着眼,一把抓过邢梦的手,按向他下身勃起的部位上,“它是因为你才硬的。”
“不,不可能。”邢梦说起话来嗓子还有些疼,她仿佛被烫到般飞速缩回手,脱口而出,“你不是,当我是同性恋吗?”
“同性恋?”陆纪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她怔怔看他,“那你为什幺……?”。
“为什幺?”
“我等了太久了,邢梦。”
邢梦察觉到了危险,然而她避无可避。
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邢梦清清楚楚地听到面前的男人说。
“因为喜欢你。”
“不是的……”她轻轻摇头。
陆纪安却不受影响继续说,“所以吻你,抱你,所以才……”
“不是的!”邢梦激动地打断他,她颤声说,“陆纪安,这不是喜欢。”
有些话仿佛是印刻在她脑子里的一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流畅地说出来。
“这不过是患者对于心理医生的依赖罢了,临床上有许多相似的案例。只要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喜欢我。”
“当然,我治病的方式也是有问题的,我应该事先规避此类情况的发生,是我的错。”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自己在想什幺。”陆纪安轻叹道,“只有你才会自欺欺人。”
邢梦眼皮一跳。
“承认吧,”他抚上她的面颊,“你对我有感觉。”
“你不要开玩笑了。”邢梦在他炙热的掌心里,扯着嘴角笑得勉强,“我只当你是病人。”
陆纪安一噎,继而咬牙切齿道,“那你告诉我,每一次接吻的时候你在想什幺。”
“还是说,你、在、想、谁?”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在他们头顶。
邢梦手指不自知地抠进了砖缝,“……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喜欢的,是你弟弟。”
“不要再来诊室了。”
这是她仓皇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