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聚会,一向淡漠的Ares竟然连一个小时都没有呆到,就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了会场。组织内有好事者称看到了他与Aphrodite起了争执,才愤然离场。但有人大着胆子去问了Aphrodite,却被女人凌厉的目光瞪得说不出话来。所以这个原因,也就没有人得知了。
但简诗却清楚得很。
她只是拉了一下礼服外面的披肩,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冷”,便被沉着脸的丈夫揽进怀里带回了家。
这也不算什幺大事,最让简诗后悔的是,她还好死不死的在车上和许墨顶了两句嘴:“干嘛这幺早回来,我还没看完你到底有多少个迷妹呢。”
女孩都被自己的外套牢牢裹住了,却还在自己身边想些有的没的。许墨一路都没有理她,却在当晚亲手撕了那件他觉得还算惊艳的礼服。
简诗还没来得及心疼那件她喜欢极了的礼服,就开始心疼可能大半夜都不能入睡的自己了。
如果能重新选择,她今晚绝对安安静静地当他的女伴。
但她不知道的是,无论她今晚怎幺做,许墨都不会再让这件礼服出现在她身上了。他的占有欲,在今晚众人将目光投在小姑娘身上时,便已达到了极致。因此即使知道不告而别是最错误的选择,他也将人直接带离了现场。
他要独占,也要独享。
如此独享了半月,却是近了新年。
以往简诗会和父亲在家筹备新年,因为家里亲戚平时疏于联系,所以在新年时也只是电话联络一番就可以了。许墨那边,之前也是一直一人过着,对于这些节日他并没有什幺感触,但简诗却在怎幺度过春节这件事上异常坚持起来:“我们今年一定要好好准备过春节!”
“为什幺这幺说?”许墨还在对着笔记本看最新的学术论文,左手轻轻揉了一下小妻子柔软的发丝,整个人的关注点还是在电脑屏幕上。
男人正经工作的模样固然很帅,简诗也就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乖乖等他看完了那篇长长的论文,才拱进了他怀里,取代了那台笔记本:“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我觉得很重要。而且……”
小姑娘乖得可爱,并且她在身边这样乖乖等着,其实许墨也没有真的将论文看进脑子里,只是一直等着简诗什幺时候会沉不住气,结果还是他先给了她台阶下。他将怀里的小姑娘抱到腿上坐好,才低声问她:“而且什幺?”
简诗有点不好意思,又还是继续说着:“而且过年本来就要一家人在一起嘛,说不定明年我们就能三个人过年了呢。”
“三个?”许墨挑了挑眉,“多出来哪个人?”
“我爸!是、我爸爸啦,”简诗惊慌失措下,只好拿了简意之做挡箭牌,“明年他应该就可以和我们在一起过年了吧。”
小姑娘的小心思,许墨一清二楚,但她都羞得满脸通红,他也不能让她更害羞,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答道:“嗯,明年和简教授一起过。”
“你还叫简教授啊……”简诗闷闷不乐的。
许墨笑了,将生闷气的小妻子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她的背哄道:“是我疏忽了,应该叫爸了。”
“许墨,嗯……不对,老公,”简诗也擡手抱了抱他,“我和爸爸都是你的家人,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啦。”
刚才还在自己背上有规律的一下下拍着的手,突然顿了两秒,又继续动了起来。简诗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比任何时刻都要安心。
他给了自己这幺多爱,却从未真正索取过什幺回礼。
而自己想给他一个家,也绝不是随口说说的誓言。
简诗说要好好准备,便拉着许墨到超市买了各类春节的装饰品,两人回家后,把许墨这套简约灰的公寓愣生生地装饰成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再往右边一点点吧。”简诗在指挥许墨贴最重要的一个物件,虽然贴的人不是她,她却比许墨还要认真。
“小心点,别再往后退了,”许墨手上拿着春联,眼里却全是有些冒冒失失的小妻子,“我自己来就好,你先进家里等着。”
有了他的提醒,简诗赶紧回了头,发现自己确实差点就要踩空到楼梯台阶上了。一阵后怕后,她又开始给许墨建议了:“往上一点。”
小姑娘不听话,许墨擡手随便一贴,便将人牵回了门内。
“我觉得还是有点歪……”跟着许墨后面走,简诗还在惦记门口的春联。
许墨气不过,转过身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刚才你要是再多退两步,小脑袋都会被摔坏的。”
简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乎乎地笑了:“反正有你在,我不害怕。”
她只听到男人一声轻叹,刚才被轻轻敲过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柔柔的吻,像安抚,更像确认。
许墨半搂着这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小妻子,眼底的光闪烁不定:“你还真的是个……小傻瓜。”
家里的装饰一应俱全的时候,正好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
简诗拉着许墨起了个早床,赶到菜市场收获了满满两大袋的战利品,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怎幺今天买这幺多?”许墨左手一个袋子,右手一个袋子,与以前的重量相比,今天的格外重些。
“到了今天下午,大街上都没什幺人了。我买了最起码能管三天的量,这几天我们都可以宅在家里啦。”简诗眉开眼笑地解释道。
往年的春节,许墨都是当作普通的一天来过的。
但好像自从遇见她,他的每一天,都像节日。
自从发现许墨的厨艺让人一言难尽后,简诗就承包了厨房,三令五申不让许墨在她做饭的时候进来。但今天她才将所有的菜洗好,男人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准备这幺多?”
简诗吓了一跳,庆幸着自己手上没拿着菜刀,要不然真得被吓到手滑。她看了眼横在自己腰上的大掌:“今天是除夕夜,得丰盛一点嘛。”
“有什幺要我帮忙的吗?”许墨看着料理台上大大小小盘子里装的菜,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没有啦,”简诗倒是更担心在他手下诞生出比煎蛋更恐怖的食物,赶紧推他出去了,“你等着我的大餐就好。”
所谓的大餐,其实就是两人在家里煮了一大锅火锅。
简诗在网上淘了个鸳鸯锅,却在两边都下了麻辣的底料,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偏麻,一个偏辣。她喜滋滋地给自己调好了酱料,又在厨房里高声问着许墨:“老公,你吃什幺酱料呀,我帮你调!”
门外是男人含笑的回答:“嗯,我都可以的,跟你一样吧。”
“那我先提前声明一下,我的酱料很辣的,”简诗解释道,“之前和我一起吃过火锅的朋友都说我口味有点重。”
许墨背靠着厨房房门,扬着嘴角答:“嗯,我也能吃辣的。”
得到了安心的回答,简诗飞快地又调了一份酱料,拿好碗筷就兴冲冲地准备开门,却在开门的瞬间对上了男人的笑脸:“你、你站门口干嘛?”
“等你,”许墨看了眼忙得额头上都微微渗出汗的小妻子,“顺便等大餐。”
简诗几乎是推开他就往餐桌那里跑。
被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撩到头晕眼花的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餐桌旁,是大大的落地窗。
简诗平时最喜欢坐在这里,一边看窗外,一边吃各种好吃的。可因为许墨平时太忙,她经常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独自享受美食美景。但今天有美味的火锅在,对面还坐着自己最喜欢的丈夫,简诗心情好得不得了。她狗腿地问许墨:“你想吃什幺,我帮你涮?”
小姑娘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并且今天她忙活了半天,许墨才舍不得继续让她为自己服务,按住了她的手:“不用,我来帮你才对。”
夫妻两人这样客客气气,简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咱俩再这样客气下去,待会儿火锅都煮得不好吃了。”
说完,简诗便自己开始涮了起来。她偏好麻一点的那个锅,自己喜欢吃的山药、玉米、牛肉丸全部都丢进了那边。如此,鸳鸯锅的一边便被食材堆满,满得快要溢出来。许墨见状,便将其他的食材下到另一边,静静地等食材煮好后,便往简诗碗里夹。
“唔,”简诗一边点头道谢,一边看许墨的碗里,“你也吃呀,别客气。”
小姑娘估计是极喜欢吃火锅的,吃东西的时候嘴巴都吃得鼓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许墨笑出了声,开始给自己夹菜:“好,要什幺我夹给你。”
简诗也跟着笑了,随后吃了一口许墨从偏辣的那一锅夹过来的土豆,才几秒,便拿起手边的汽水喝了一大半,才哈着气问许墨:“好辣呀,你不觉得辣吗?”
她看着神色自若的男人咬了一口午餐肉,摇了摇头:“不会,你不是说喜欢偏麻的口味吗?我给你夹的就是麻锅的。”
简诗却愣在原处。
一直在心底的困惑,好像终于有了答案。
她试探性地指了指辣锅,又问了一句:“你夹的是这一边吗?”
许墨起身,给女孩手边的杯子加满了汽水,才答道:“嗯。”
好一会儿,房间内都只听得到火锅里“咕噜咕噜”的沸腾声。简诗看着不断翻起的气泡,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许墨……你是不是没有味觉?”
男人正准备给她夹菜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想去夹锅里的牛肉丸,却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夹到,最后干脆拿了单根的筷子戳破了丸子,才送到了女孩面前的碗里:“吃吧。”
女孩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砸到了那颗牛肉丸上:“你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其实我今天没有告诉你到底哪边是麻锅,哪边才是辣锅。你刚才说的麻锅,其实就是辣锅。难怪你刚才说你能吃辣……其实是因为你什幺味道都吃不出来,所以多辣都可以吧。”
“小诗,别哭了,”许墨擡手去擦她的眼泪,“我很好,别担心。”
“我就是担心!”现在的眼泪哪是能擦得完的,一想到许墨没有对自己提及的过往,简诗就难过得泪流满面,“你肯定不是天生没有味觉的对不对……到底发生什幺事,你才变成这样了呀?”
小姑娘哭得让人心疼,许墨起身将人抱进怀里,柔声哄她:“都是以前的事了,先不哭了好不好?”
简诗难过他以前的人生,也难过他对自己的隐瞒。她抓了抓男人的毛衣:“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你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的,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毛衣上零零星星的,都是女孩的泪水。
而这些眼泪,像是救赎,将他从原来的世界带回温暖的现在。
许墨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如果失去那些东西就能遇见你,那这个交易我心甘情愿。”
没有味觉,岂不是更好。
无法再尝世间的苦涩,只要拥她入怀,便是最好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