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陆纪乐带她走出噩梦时,邢梦以为这辈子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过去,她从未认可过陆纪乐拒绝她时的说辞。
因为哪怕他们这些年几乎没有联络,她却一直、一直坚定不移地喜欢着他。
起初,她明知这种疗法存在隐患,却还是对陆纪安的提议半推半就。
她相信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绝不会在陆纪安身上重演。
半是认为像他这样事业有成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上寡淡普通的自己。
半是因为天台上和陆纪乐的那次谈话,邢梦一度误会陆纪安当她是同性恋。
但之后偏离轨道的事态发展,还有难以自控的心动,就都是邢梦意料之外的了。
当她愿意让陆纪安抱她,吻她,当她的身体开始接受他,其实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可她还以为是因为治病,或许再加上男人长相的原因,才让她不排斥他。
如今,她和陆纪安之间,已经比当初和陆纪乐亲密太多。
就算开始的时候还能够这样那样去解释,可后来的那些激烈的吻,那些涌动着的情潮,那些失神忘我的片刻。
她当真没有动心吗?
邢梦无法否认。
无论是和陆纪安在一起时,谁都还没说话,只一对视,就情不自禁笑起来的愉悦心情,或是每次亲热时身体无法掩饰的反应。
还有,当她在酒吧里,看到陆纪安不拒绝那些女人的示好,甚至和她们产生肢体接触时,胸口快要窒息的憋闷。
两相对比,才发现当初自己对于陆纪乐的感情,或许真的是依赖居多。
因为陆纪乐是她的同类,更是她青春期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个异性。
再加上作为医生,陆纪乐相当认真可靠,这让长久以来都是一个人的邢梦,慢慢不自觉地信任他、亲近他、甚至崇拜他。
而对于陆纪安的感情却很复杂。
欣赏有之,牵挂有之,悸动有之。因他而起的嫉妒、焦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自欺欺人都有之。
这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随着和陆纪安相处的时间越久,邢梦愈发清楚感受到个中差别。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相信陆纪乐当初所说的话。
并且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的哥哥。
她喜欢上了陆纪安。
而这正是邢梦拒绝陆纪安的理由。
因为她知道,就像自己如今移情别恋一样,总有一天,陆纪安也会走出来的。
邢梦并非没有想过将错就错,可她更怕陆纪安有一天反应过来,继而发现当下的心动不过是个一触即碎的幻像。
那该有多残忍。
邢梦在家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起初和小张打电话的时候,还总听她说起陆先生,说他拒绝退款,说他似乎去过好几次诊室,总是发消息问她为什幺还不开门,问邢梦的病好了没好。
她默了默,让小张不要搭理他。
后来,忽然从某一天起,小张依然在电话那端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病人的家长里短,但是再也没有聊过有关“陆先生”的事情了。
邢梦想,他大概是清醒了,看开了,忘记了。
毕竟他是那幺理智的人,周围不乏漂亮优秀的女孩子,那幺他从这团迷雾中走出来所需要的时间,一定比她短。
又等了一段时间,在一次通话时,邢梦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陆纪安那边的退款情况,小张答说对方早就接受退款了,并且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了。
邢梦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怅然。
隔天,她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母亲,回到城市那端,继续当她的邢医生。
每天,尤其是周末。
当她开门时,总是无法控制地期待着什幺,可她始终没有再见过那个穿着西装的挺拔背影。
就在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一天,邢梦正在休息室里看资料,小张敲门进来。
她眼皮一跳。
“邢医生,外面有位先生找你,说他是陆纪……”
邢梦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说我不在!”
“……乐。”
小张吓了一跳,呆呆说了句好的,便要带上门出去。
“等等。”邢梦叫住她,“让他进来。”
休息室的门被小张顺手带上了。
邢梦在房间里打转,没等男人找进来,就主动迎了出去,刚好撞上准备敲门的陆纪乐。
他穿着白大褂,似乎是刚结束某个会议,散着头发,刘海长得几乎遮住眼睛。
邢梦擡头看他,心脏猛跳起来。
“邢梦。”他声音冰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只勾起一侧,带着点儿玩世不恭的邪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