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佩正忙得连喝水都盯着电脑屏幕,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这个坚强能干的女人,此刻却在电话中哽咽了,“佩佩,你爸爸今天头发晕,刚送到医院,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杨佩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杯子,连忙安慰道:“妈妈别担心,等着我,我立刻就回去。”
安慰了母亲一会儿,他就让助理帮忙订机票,自己打电话通知萧菡。
电话那边,萧菡立刻面色一变,“我和你一起去。”
“你先留下,我丢下的工作还得你来管。我先回去看看情况,有需要再打电话叫你。再说我姨和姨父肯定也会去帮忙的。”
萧菡只能答应了,匆匆挂断电话,亲自开车送他去机场。
眼见杨佩进了候机楼,萧菡就给父母去了电话,他们已经到医院了,杨佩父亲的病情也有了说法,就是老年人最常犯的中风。
得了这种病,最后的治疗结果有好有坏,现在医生在做最坏的打算,一家人都变得愁云惨雾。
即使拥有家财万贯,面对疾病的时候,人也总是充满无力。有钱人可以争取更好的治疗结果,可是再好的治疗结果也比不上健康人。杨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还没有清醒过来,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杨佩在医院里熬了一夜没有睡觉,第二天杨母过来换班,让他回去休息,他说睡不着。其实就是怕万一会有紧急情况发生。
“你要是再累垮了,咱们家可怎幺办呢?”说着说着,杨母就流下了眼泪。她性格刚强了一辈子,老伴也不是个软和的人,两人常常互相嫌弃,最终面对生离死别的考验的时候,到底还是亲情压过了一切。
萧母也柔声帮腔,“佩佩回去吧,先养精蓄锐,这里还有我陪着呢。”
杨佩这才肯回去休息。
第三天杨父才醒过来,思维明显迟钝了,只认得几个亲人,来探望的公司下属的名字就记不清楚了,说话也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杨佩补了觉回来发现父亲醒了,又高兴又后悔,早上到底不该离开的。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陪父亲聊天,说些自己的工作感受和生活见闻,他说十句,父亲也不见得搭一句话,可是他要是不说,杨父就喃喃地喊他的名字。
又过了几天,杨父的智力逐渐回升,对儿子说的话有了回应,父子俩这才有了聊天的感觉。这也让杨佩松了口气。
这会儿杨佩正在说起萧菡的孩子,就接到了她的电话,连忙起身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里面将父亲的病情大概交待了几句。
杨佩的工作都压在萧菡的身上了,这些她都没提,只是每天和他诉诉离别之苦,希望能让他放松心情。
回到病房后,杨佩便告诉父亲是萧菡来的电话,“您现在说话累,我没让菡菡打扰您,过两天再让她亲自给您问好。”
“孩子,你的……”
“不是。不是我的。”杨佩看着父亲努力地注视着自己,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真的不是,做过亲子鉴定了。我也希望她是我的孩子,可真就不是。”
“你结婚……”
“我结不结婚和菡菡没关系,”说到这里杨佩咬咬嘴唇,“我们是在一起了,可是以前我们没在一起,我也不想结婚。”
杨父什幺也没说,只流下两行眼泪。
当了几十年老板,杨父年轻的时候就是时代的弄潮儿。在杨佩面前,父亲是挥斥方遒的人,是刚愎自用的人,是顽固不化的人,但唯独不是软弱无助的人。
见到父亲这幅模样,杨佩被吓得不轻,连忙拿纸巾帮父亲擦拭干净,“爸,你别这样,我结婚还不行吗?”
看到父亲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杨佩叹了口气,“真的,不骗你。现在我想开了,结婚也没什幺大不了。”
“你妈妈……”
“爸,你别着急,我等您好了再张罗。”
“你妈妈……”杨父说着急了,试图撑着床自己坐起来。
杨佩只能拿起手机给他父亲看,“您别急,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
此时杨母正在厂里处理事情,老伴倒了,厂里的事情只能她顶上。接到儿子的电话,她就立刻过来了,抓着老伴的手,着急地问道:“老杨,感觉怎幺样?”
杨父转头看着杨佩,“你说。”
杨佩随即把刚才和父亲说过的话又向母亲讲了一遍。
杨母立刻笑容满面,“太好了,你放心,我保准给你找个好媳妇,我可看了不少好姑娘呢,可惜有些都已经嫁人了,这只怪你太拖拉。”
就知道结果是这样,杨佩夸张地叹了口气,“妈,你要是逼我相亲,那我又改主意了。”
“好好好,我不插手,你自己挑。那你可不能磨洋工,今年至少也得做出点成绩来,每个月要汇报一次成绩。”
“行了,妈,你还给我定个绩效考核呢?”
“就怕你敷衍我,我们想让你结婚,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有个归宿吗?没想到倒是和你结仇了,我是你亲妈,我还能指望你不好?”
“亲妈也有变仇人的。”
“嘿,杨佩你翅膀就硬了是吧?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妈,我说的是别人,咱们关系好着呢。”
“说真的,你和菡菡到底怎幺回事,我就觉得不对劲,还是你爸非拦着我不让我管。她那孩子是不是你的?我看长得和你小时候挺像的。”
“菡菡是我表妹,她孩子长得像我是应该的?可真不是我的。我和她也没那种关系,你别瞎说,坏了人家的名声。”
“就她还想要名声?生个孩子也不知道爹是谁。”
杨佩顿时沉下了脸,“妈,考虑过我姨和我姨父的感受吗?他们对咱家还不够意思?我爸发财的时候,人家可是一分钱便宜也没占,我爸出事以后,我姨父倒是忙前忙后的。”
杨母立刻气弱了,“好了,我说错话了行吗?你是我的儿子,还敢为了别人数落你妈呀?”
“那是别人吗?”
“好好好,我又错了。不过你找对象这事可得抓点紧,不能故意磨蹭。”
“好好好,我保证加油。”
第二天萧父过来,知道杨佩的决定也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挺好的,你现在事业有成,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家了,别整天让你爸妈担心。”
杨佩却突然将萧父抱住了,“姨父,你也是我爸,永远都是。”
萧父刹时眼眶发红,等杨佩放开他,连忙背过身去,掏出手帕擦拭眼角。
一会儿等杨佩走了,萧父坐在病床边,拍着杨父平放在床上的手,说:“连襟,你生了个好儿子。”
杨父说:“是你教的。”
萧父低下头,再次取出手帕掩住了脸。
万幸的是,杨父恢复得很快,每天按时康复,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因此他便让杨佩回甲市去。
等儿子走了,杨母埋怨说:“你怎幺非逼着佩佩回去呢?他愿意陪你,你不是挺喜欢吗?”
杨父说:“他们公司在扩张,一大摊子事呢,现在都落在了菡菡身上。”
“老板还非得天天亲自盯着那片地头啊?咱们这不也好好的?”
“咱们这点小生意能和他们比?再说了,你也得常去看看,我又不是不能动,再说家里有保姆呢。”
“我去,我去,行吧?怕了你,厂子简直就是你的命根子,别说我了,连儿子都得靠后。”
杨父忍不住争辩道:“为了支援儿子创业,我都卖了什幺,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杨母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不甘心,“这不是他又挣回来了?”
“当初我可没指望他能挣回来。说真的,佩佩和我说过,他这个公司能办成也是菡菡的功劳,点子和关系都是她的,他就出了钱和力气。你别老看菡菡跟看仇人似的。”
“我宁愿佩佩继承咱们的小生意,也不要他为了生意白白地耽误自己。咱儿子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引了一群女医生女护士给我献殷勤。要不是菡菡,他十年前就能结婚了。他对菡菡有什幺想法,你不知道啊?别以为我是女人就看不出来。”
“那这也是佩佩的错,人家菡菡怎幺着他了?”
“你真看不出来还是和我装傻呢?”
“那也是佩佩自己做的好事。菡菡还能强奸他不成?”
“好了,我不就是向着我儿子嘛。人家菡菡要是个好的,也不至于这样,再说了,指不定是谁勾搭的谁。”
“你看你,半点不肯吃亏,佩佩可是你妹妹妹夫养大的,以后他就是想给人披麻戴孝,我也不拦着。你倒好,还看人家的笑话。”
“你还敢说我,你们男人就是会向着狐狸精,当年那个--”
“行了,行了,几十年前的旧账也要翻,你快去厂里吧,别惹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