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2

秦爵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发动车,这次他依然没有询问她的家在哪里,他自作主张地把车开回了他自己的家。他把庞然大物停在楼下,开了车门下去,绕过这边,戴云打开车门,一个纵跃,她跳在他的怀里。秦爵锁了车,牵着戴云的手,一路领着她上楼,戴云偷看了他好几眼,发现他的嘴角始终漾着浅笑,戴云心里也是甜丝丝的,心脏激起轻微的颤栗传送到四肢百骸。果然,我也是爱他的,是吗?

两人之间的温馨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女人打破,秦爵的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她面朝着他们,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口袋。戴云惊异过后立刻冷静了下来,是啊,暌违近十年,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另一个人了吧?是他女友?抑或是他妻子?总之,自己成了那个突兀的介入者了。戴云这样想着,舒展了手,她以为秦爵幡然醒悟,也会顺势放开她的手,没成想,秦爵意识到她放了手,低头瞥了她一眼,又紧紧攥住她,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变成十指交握。

那女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戴云看着她的脸上风云变幻不定,这种时候,戴云决定放空自己,袖手旁观,既然是秦爵要选择她,那她就是一个被选择的看客,观棋不语真君子,戴云就是那个虚伪的“君子”。

戴云看似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那女人,戴云看她捏紧了塑料口袋,下一秒似乎就要把那只可怜的袋子摔在地上,眼看事情就要朝骂街的态势去了,秦爵蓦地开口:“沈欣,这幺晚了,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幺?”那个叫沈欣的女人把目光转向秦爵,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说:“秦爵哥,你今天送货辛苦,我来给你送宵夜。”秦爵哥?戴云松了一口气,随即是满脑子问号,没听说过秦爵有个妹妹呀,只听秦爵道:“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孤身跑来我这里送宵夜,沈进知道了,我俩怕是做不成朋友了。”那沈欣听了这话,眼眶立刻就红了,她抿着嘴,执拗地偏着头,待眼里的红潮退去,才挂上一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脚长在我身上,关我哥什幺事?我心甘情愿来的,秦爵哥,我等了你好久,你不请我进去坐坐?”戴云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她仰头看着秦爵,她甚至想坐下好好观赏秦爵的骑虎难下,怎料得秦爵敛眉看她一眼,戴云来不及收敛脸上的幸灾乐祸,秦爵便掉转头道:“那你得问问我女朋友的意见了,若是她不介意,你就进去坐坐也无妨。”戴云闭紧了嘴,她怕一不小心,脏话就要从她嘴里溜出来。这两人沉默着,那沈欣一张脸涨得青紫,终于,她似是不堪忍受这种屈辱,拔脚就跑,一阵风起,便掠过他俩直跑了出去。戴云愤然甩开秦爵的手:“妈的,混蛋!你的破事往我身上推!”见秦爵笑吟吟看着她,戴云打他一下:“你还愣在这里干嘛?一个女孩子,你就让她这幺跑了?要幺把她追回来,要幺把她好好的给我送回去呀!”秦爵捧着她的脸,凑上去深深碾过一个吻,从风衣里抓出钥匙跨步上前开了门,丢下一句等我,随即转身去了。戴云心想,这他妈算什幺事啊?

秦爵追到楼下,那沈欣傻站在那儿,好像也在等他一样。看着他跑来,沈欣一跺脚,撒娇道:“秦爵哥!你...”秦爵打断她的话:“我送你回去。”沈欣嘟着嘴,没有回答,秦爵从衣袋里摸出手机:“那我给你哥打电话,叫他来接你。”沈欣咬着嘴唇,愤恨地看着他,她的声音哽咽着:“你要是跟我哥打电话,那你一辈子就见不到我了!”秦爵放下手机,忍耐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你乖乖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去,你不听我的话,今后也别叫我秦爵哥了!”沈欣噙着泪,默然着,秦爵扯过她的手臂,开了车门,推她上车。秦爵发动货车,朝沈家驶去。沈欣吸着鼻子,皱眉道:“这车里什幺味啊?”秦爵按下车窗,没有接话,沈欣转头打量他,她的目光投向他的风衣,她突然伸手拉开他的风衣拉链,他的胸膛暴露在她眼前,胸前还有几处细长的血红的抓痕,秦爵打开她的手,拉链一拉到头,沈欣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她哭叫着:“你和那个女人,你们...!我倒要看看,你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车里...都干了些什幺好事!”沈欣倾身去摸操作台——行车记录的插头被拔下来了,她悲愤地执着那根线,转身质问他:“你们偷鸡摸狗,还怕被录下来?”秦爵皱着眉斥道:“沈欣!你胡说八道什幺?她是我秦爵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我俩做什幺,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沈欣冷笑道:“女朋友?之前怎幺没见过?就是昨天,你身边也没钻出这样一个女人来!你是在外跑车辛苦了?寂寞了?玩一次外面的鸡,你也傻当做女朋友...”秦爵转头盯着她,眼里是滔天的怒火,他骂道:“你他妈再胡说八道一次,老子把你从车上扔下去!十年前老子还在上学的时候,她就是我女朋友了,你他妈算老几?在这里指手画脚?”沈欣被他的话吓到了,认识秦爵这幺多年,他的性格一直是淡然甚至冷漠的。沈欣还记得他哥向她介绍秦爵的时候,秦爵看着她,点点头,就转过去和他哥说话了,那时,她沉浸在初次见面的爱慕里,她被他高大帅气的外表,成熟稳重的性格吸引了。她时常缠着他,坐他的车,陪着他送货,两个人的密室,她欢欣雀跃,她努力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却一直表现得不冷不热,对她始终礼敬有加,他何尝...他何尝说过她一句不是啊!更遑论如此骂她了 !

她悲愤地想,他们之间算是完了,未开始的爱情不可能萌芽,就算她惨淡经营的友情怕是也要化作泡影了。沈欣恹恹的,灰了脸色。秦爵也未再说一个字,沉默地开着车,到了沈家楼下,沈欣自己开车跳下去,他也没送她,等到沈欣站在卧室的窗前朝下看时,楼下哪里还有秦爵的影子?

秦爵开车回家,上楼开门。屋子里亮着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走到卧室,戴云已经睡下了,他走到浴室,打开那盏昏黄的灯,这灯,和他车里的灯很像,他不由得泛起一阵旖旎的狎想,他稳定了心神,再次走回卧室,关上灯,客厅里的灯他也关上了。现在,半边客厅盈着浴室那盏黄灯的残照,他的目光投向黑沉沉的卧室,那里,睡着他的心上人。他觉得那残灯也照亮了他的心房,不然,怎幺会让他感觉到家的温暖呢?

戴云醒过来的时候,日光刺痛双眼,她适应了一会儿,转过头,秦爵在她身边睡思正浓。她没有起身,第一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身边睡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盯着秦爵的眉眼看了一会儿,便掉转视线,细细打量这间屋子:家具很少,除了身下这张床,就只有一个静默地站立的衣柜,从床上下来,走几步,就是阳台了,米白色的窗帘垂缩在墙边,明媚的韶光便乘机倾泻进来,照亮整个房间。她正越过秦爵看着窗外,不期然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说实话,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有点不习惯,她蓦地想起昨晚的事,便开口问他:“你把她安全送回去了?”他点头,她翘起嘴角:“我记得你是没有妹妹的,哪里钻出来这幺个好妹妹?”他回她:“朋友的妹妹。”她转过头,看着天花板,他也没再说话,她感受到视线的灼热,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不知趣,还是盯着她看。她羞恼地转过身,背对他,她眯着眼睛,正想着今天是星期天,明天才上班呢。一具炽热的身体贴过来附着她,满带着情欲的喧嚣,戴云心里抖了一下,昨晚的情事历历在目,她很难控制身体对他的诚邀;她觉得灵魂和身体是脱节的,灵魂问她:“这样又算什幺呢?这些年,他的情况你一概不知,如今相逢,只是寂寞空虚的身体互相慰藉吗?”柔软湿热的吻落在她后脖上,她的一边胸也被揉握着,戴云拉长呼吸,她有点恼恨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猛地转过身,两人的身体紧撞在一起。戴云的脸埋在秦爵的锁骨间,她擡了眼,他也正低眼看着她。戴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是哀怨的,她故作洒脱地清清嗓子:“我们...我的意思是,你老婆...”秦爵哼笑一声,收拢了拥抱的臂膀,打断她的话:“我老婆不就在我怀里吗?”戴云的眼神飘忽着:“我们昨晚才刚见面...”“你到底想说什幺?”“难道不是你先说,这幺多年没见,你让我说什幺?...”“当初不是你抛下我的吗?”戴云挣脱他的手臂,她的声音严酷又冷漠:“是想兴师问罪吗?对,当年是我提的分手,那时候都是小孩子,你以为我们能开出什幺花结出什幺果?分了就分了,昨晚算我的赔礼道歉了,今天再说一声对不起,今后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欠谁。”见她就要起身,秦爵按着她的肩膀,他的心被痛苦的藤牵萦住,那些藤还在不断伸展出细密的枝蔓,抽打他的魂灵。他无奈又彷徨,泪水逐渐充盈他的眼眶,他的胸扩张着一呼一吸,极力忍耐着愤怒。他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他的声音哽咽着,嘴角是嘲讽的笑意,“没办法啊,谁叫我这幺多年,心心念念只有你,昨晚的事,是我唐突了,但我真的...真的很开心...见到你开心,抱着你也开心,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在昨晚,我也...心甘情愿。”戴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为什幺这样轻易地伤害如此纯粹地爱着自己的人?太任性了,她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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