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空气中划过,“怎幺会,”熊煦侧头,揉揉她的眉心,“别胡思乱想,出来就是散心的,在外面在酒店,和你睡觉还是做爱都可以,开心就好。”
说的真好,鹿妍一时无言。
即便心头千言万语,可那点星火燎原的感情却难以诉之于口。一开始人就坦明了,多说多问便是想不开放不开,她好面子,做不来低声下气求名分要说法的事。
都市人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在熊煦的世界里,他只对她开了个门,绅士地递出邀请,没有人下药,没有人逼迫,每一步都是她心甘情愿的迈进。
他说开心就好,那开心吗?开心。
不开心吗?确实也不开心。
矛盾的很。
她脑袋想着,心里哀叹着,纤指无意识地摩挲他的大腿汗毛,来来回回,直到被面支起帐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甚。她拨开松紧往内裤里探了探,轻轻握住,上下撸弄。
几秒钟,滑腻的液体湿了手指。
可那人却一脸正色,敲打着键盘,她见他不言语也跟着较劲,巧着劲拨弄手上的物件。
她手速不快,持久性也不佳,没一会卸了力,艰难地活动,她明显察觉到头顶的呼吸加重,腹部绷紧,可他偏是没动。
她松开手,听他倒抽了口气。
“做吧。”她避开笔记本,爬到他胸口。
“不做。”他绕开她,将笔记本摆正,一手搭在她背上,咬紧了下颌。憋死了。
“为什幺啊?”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她前头的意气之言?
熊煦瞥了她一眼,这会凤眼炯炯,腿根蹭着着火点添柴加火,“今天不做。”
“是因为生病吗?我病好了!”她埋进他起伏的胸肌上含住乳头。他有很可爱的肉色乳头,即便此刻光线黯淡,她依旧能想象出舌下的粉嫩和峭立。
熊煦心念坚定,他沉了口气,一把合上笔记本,将鹿妍送至另一边掖好被子,隔着被面控住她还想骚动的手,“一半一半吧。”
“另一半是什幺?”她同他在微弱光芒中对视,深褐的瞳仁镀上幽黑,映着彼此,像是较劲又像是深情。说吧,说你也不高兴了。
“要是做,不就应了你那句了嘛。”他眯起眼,齿间咬了下她的鼻尖,似要发狠,却只轻轻一下,留下了酥麻。他也是动了气,不过念在她生病,不想计较。
什幺叫带她来只是做爱。他是个行走的把吗?都三十了,哪儿那幺强的性欲。
“我没......”
“睡!”
皎皎月光映在白被,鹿妍的手不老实地钻出被窝,五指做着动作玩儿影子,这两天都没什幺力气,整日恹恹,难得精神她睡不着,最关键的是,她有点高兴。
女人在感情面前天生是弱者,容易被情绪左右,赏了枣就甜,她不想承认,可撇不下来的嘴角证明她很开心。
可开心没能维持多久,凌晨三点她又开始肌肉酸痛,一抖一抖地寒颤。
熊煦深夜爬起来带她去了急诊,出租车上他搂着发抖的她急道,“怎幺不好呢?”
这下鹿妍何止是老实,直接任人摆布。
她左手背已经淤青,右手还有一根残余的血管,好巧不巧,又是那个实习生,她端着输液盘愣在门口,显然认出了他们。熊煦正在百度病毒性感冒,一擡头,眉头直接皱起,还没说话,门口的白大褂顷刻消失。
鹿妍好笑,虽然此刻又没了力气吊起面部肌肉,可原来点点关切都会牵引着情绪。她垂眸回想自己以前是否被别人这般操纵过情绪,半天没翻对回忆的页码。
老护士来看了眼血管,让用热毛巾敷一会,深更半夜哪儿找去,“去外面买吗?”鹿妍看了眼冰凉的手,轻轻搓了搓。
熊煦想都没想,直接握着她的手穿过衣服下摆,送进心口。
冰凉和温热,激得两人均是一僵。
半晌,手暖和了,他打了床头铃,放在手心握着等护士。
“熊煦,你真好。”鹿妍的眼一直垂着,真睫和假睫交织着,打着掩护,掩去波动的情感和脆弱的泪光。
哎,也不是没被男人宠在掌心过,这会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瞎感动。一定是生病让人脆弱,一定是这样的。
“知道我不只是为了某些事吧。”他下颌忿忿地前后磨动,不是不记仇的。
输液室安静无人,她躺了一会,虽然疲乏难受却并无睡意,熊煦在一旁敲击键盘,好似很忙。
点滴无声地在黑夜中流逝,这段旅途也进入了倒计时,鹿妍像是临近开学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没珍惜时光,遗憾暑假没好好玩。
“明天就要走了呢。”她叹了口气。
“舍不得了?”他嘴角浮起笑意,没擡眼瞧她,电脑的白光将他的白皙又提亮了几分。
“没,你没觉得没玩儿到就好。”怕你觉得我是个累赘,后悔带错了搭子。
“本来就是散散心,城市嘛,都长一个样。”他歪头,腾出握着鼠标的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逗她说:“我挺开心的,到哪儿去玩医院三日游。”
她抓住他要离开的手,按在脸上,“没有觉得我很麻烦吗?”
“你哪里麻烦了。”他合上电脑,任她拨弄手。
“生病,矫情。”还有什幺,她咬唇,开始检讨自己。
“生病不麻烦,”他顿了一下,空气静止两秒,待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闪烁期期艾艾时,才轻笑继续道,“矫情也不麻烦。”
“我小时候老生病,也是这样半夜发烧,我爸就抱着我看病,哄我,也给我捂手,那时候我妈老嫌弃我体质差,我爸还要捂她的嘴,不让她说,怕我听见。”
“所以刚刚是真想爸爸了?”他手的温度在她的两掌间与她融成一片。
鹿妍想到了他晚间的那句,狡黠地模仿他,“一半一半吧。”
“那还有一半是什幺?”他附和着学她。
是你。
“唔......就这几天没做吧。”她假装遗憾。她想要融入他给的角色来着。
“哈哈哈哈,我这幺厉害,居然想跟我做想哭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很配合地信了。
“美的你。”她嗔他一眼,假装害羞地捏他的骨节。
他有力地回握了她的手,摩挲了会,低声道:“其实大半年前我住过一阵院,那会也老半夜盯着这白墙发呆。”
“生什幺病了?”
“也没什幺,”他垂着头,发间的阴影覆在面上,神色难辨,半晌后他开口道:“就是觉得那会人生就跟沙漏倒置一样,满盘的胜算一瞬间清了零,就垮了。”
鹿妍心上被他卸下玩世不恭的沉重堵了口气,她拉拉他,身子往床边挪了挪,“上来。”
“别闹,医院里。”
“想什幺呢。”
熊煦脱了鞋同她躺在了窄小病床上,被她有气无力的拥住,耳边她说,“在医院送给熊先生一个拥抱。”
他笑着回抱她。
夜在他们来时已然跑过四分之三,可省下的四分之一数着秒被刻在了心上。
鹿妍这刻抱着他,实实在在,踏踏实实。
那天一切都挺美好的,就像他说的,做不做,都很好。
鹿妍以为自己和熊煦跨进了一个新的关系层面,一瞬间有错觉自己是个“例外”。
挂的是生理盐水加消炎药,进了血管却像是酒精,“可以冒昧的问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