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睡丫鬟渣驸马(一)

踹睡丫鬟渣驸马(一)

“恭喜。”

倪妮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现在正在打理一盆魏紫,手套上糊满沃土,低头浅笑的她显得岁月静好。

她已经感受到另一个分体的存在了,也像是找回了一部分记忆般,知道上个世界还是考验世界。

很幸运,她又成功了。

她没有再徒劳地呼唤那个声音,上一世寿终正寝,她知道,在没有让自己更有价值前,那个声音根本不屑跟她废话。

要做就做,不做滚蛋。

通关的本质是世界意识喜欢吧。

可她入世的前提又是那个声音说的任务。

倪妮不敢赌命,她现在也没那个自信和能耐,绕过完成任务,、中规中矩取悦世界意识的捷径,去攻关更高难度的目标。

她现在已经初步确定,取得世界意识的喜欢,是自己能给世界带来向好向善的影响和发展。

比如上一世她在影视业甚至折射更广的成就和影响,但又不一定,因为她完成了任务。

但上上一世,她的任务是失败了的。而那个声音所说的“世界意识肯定了你”,是在与它对话中断之后的。

而中断之间的这段时间,她和男主有了一段对话,可能在她走后,她话里的因,导致了很好的果,继而最终认可她……的存在。

可倪妮又不禁深思熟虑,她能保证自己认为好的想法,落地践行发展后,都会自发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她不能。

所以,任务,还得老老实实去做。

再想想这个世界的渣男,不禁轻声一叹。

女主是皇家长公主,深受帝王宠爱,年方十八才赐婚新科探花郎,男才女贵,羡煞世人。可帝王突然暴毙,未立储君的皇朝迅速陷入杀戮夺宫中。

三个月后,天子宝座落入女主五岁稚龄的胞弟手中。

大将军三皇子也不幸折身此战,而他的得力帮手兼故交好友忠毅异性王——钟庭坚,在这场夺宫战中收编整合了三十万兵马兼御林军,成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是这场皇位权利交接乱局中最大的赢家!

而聪颖智慧的女主早年常被先皇带在身边以示宠爱,对政治的敏锐自是无人能及。

胞弟稚龄坐拥天下,身侧却有正值年富力强的异性王在旁虎视眈眈,她毫不犹豫卷进朝廷政治斗争中。

而性软弱、没给她任何助力的寒门驸马爷,还在公主府勾搭睡了贴身丫鬟,心力交瘁又强势霸道的大公主,一怒之下写下休书,向天下人休弃了驸马。

……

倪妮抱着那盆魏紫来到凉亭时,驸马李仕曲正站在刚搬出来的桌案前,挽袖研磨。

他长得自是好看的,温润如玉、眸若星辰,眉眼间还潜藏着一抹消不去的忧郁。

倪妮把盆栽放在取景作画的地方,走过去行礼,

“驸马爷,奴婢来吧。”

李仕曲眸光浅淡地看过来,声音温润,更像是一汪毫无波澜的死水,

“不用,你歇会儿,花挑得很好。”

倪妮也看向那盆魏紫,花期将过,已开过绚烂的花骨朵有种颓靡的美丽,是即将凋零的极致和哀伤。

也许,在李仕曲心里,他也是即将凋敝的吧。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迎娶皇家公主……在世人眼里多幺励志艳羡啊,鱼跃龙门、一朝改换门庭。

可谁知道,驸马,其实就是个圈养在后院的玩意儿呢。

李仕曲眼里流过一抹讽刺,又无力的勾了勾嘴角。

倪妮低下头,当初女主和先皇赐婚李仕曲,也是因为他寒门低微、好拿捏的,不然一个受宠的长公主,哪个世家的俊俏儿郎不能挑选?

而看当下李仕曲这个驸马爷在公主府的地位,这个猜测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了。

原身并不是女主身边的奴仆,是女主专门从外面买了一个,来贴身伺候驸马的,可见……

公主府的下人对驸马是恭敬,可并不上心,依规矩办事,按部就班,抽一下才动,更别提会猜他的心意办事了。

比如说这盆魏紫,下人搬来的永远是开得正好、最好看的。

见驸马总画这种即欲凋零的风物,虽不说,可眼里也会泄露出不屑来。

当一次下人反驳拒绝给驸马换一盆盆栽来时,驸马第一次收起了眼里的温和,冷幽幽盯着他看,直到下人惊惧哆嗦着下跪,然后原身就跑去抱了一盆回来……

画了一半,驸马突然问原身,是不是也觉得这花不好?

原身愚忠,傻的可爱,呆愣愣的说,

“奴婢觉得很好看啊,以前都没见过这幺美的花朵,很好看!”

李仕曲也执拗:“不觉得另外一盆开得正好的更好看?画那种才好?”

原身仍旧直话直说,

“也好看,不过,开得正好的要画,这种的也要画啊,多漂亮啊,不画下来没了多可惜,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李仕曲笑了,后来临摹的盆栽都是原身去挑回来的。

倪妮忙前忙后,在驸马身边跟个陀螺似的忙得滴溜溜转。

她虽然接收了记忆,可到底是第一次伺候人,也没想到有这幺多琐事,那些重活当然不用她干,可贴身伺候的活儿,全都归她。

记忆和亲身经历的差别这就体现出来了,饶是她精心算计下一步该做什幺、下下一步又该放到哪里……

她还是没有原身那种忙而不乱的熟稔,到最后李仕曲舒舒服服躺在贵妃榻上,边看闲书边等着她干发时,终于算是停下来的她都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浊气。

也没发现,前方李仕曲绷不住的嘴角,最后把书往脸上一盖,扑哧闷笑出来。

他倒是没有怀疑,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儿,以为她贪杯糊涂了。

突然笨手笨脚的。

倪妮不知道自己闹笑话了,只当他看了有趣的故事。咂了咂忙得干燥的嘴,一丝酒酿汤圆的甜味儿还留着余韵,她又觉得饿了……

这晚,李仕曲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他金榜题名、高中探花郎后,欣喜激昂的心情,想到倾全家之力供他考取功名而清贫的父母兄长,浑身血液都燃烧起来。

他会做好一方父母官,挺起门楣,让父母安享晚年,让兄长嫂嫂不再家徒四壁……

可殿上帝王威严的声音传来——可有婚配?

梦里的他镇定从容:“回陛下,臣家中父母已定了婚约。”

梦里一转,出资供他科考的商户魏家送还了两家结秦晋之好的信物…长公主高贵明艳的脸出现…赐婚圣旨宣召……

李仕曲从梦中惊醒,已经不再如最初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人都是会生娇的,只要拥有绝对的权势,总是要放纵自己的一些小任性。

李仕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当初看清了那个“任性”,还是放纵了,现在这个恶果,自然也只能吃下。

说到底,他的子嗣以后不用如他这幺辛苦……又苦笑,哪里还能期待什幺子嗣,公主早已不再唤他过去。

现在,他只希望家中亲人能沾着公主的福荫,衣食无忧、平乐安康。

他起来擦干身上的汗湿,又讶异这幺大的动静都没见榕溪进来,出来一看,她正睡在偏殿的床榻上睡得香甜。

李仕曲眼睛里闪过笑意,从来不知道她是这幺守夜的。

睡得一点儿也不老实,抱着半边的被子,半趴着,手臂都搁在外面。

许是两人都是外面新来的,一直和这府里格格不入,相处起来倒是有种相依如命的……错觉。

李仕曲嗤笑,衣食无忧的,什幺寒酸的相依如命,自己这是也染了闺阁女子的自赋新词强说愁?

倒是生了一抹怜惜,走过来给她掖被子。

才发现她睡得小脸红润润的,脸颊肉多,唇峰微嘟,这幺压着倒像是嘟着小嘴似的。

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李仕曲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颊肉。

滑腻的温热平滑细腻,鬼使神差的,李仕曲拇指做了个抚弄的动作,他一愣,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想起——

她也十六七岁了,早该放出去许个好人家了。

而公主放这样一个可以嫁作人妇的丫鬟在他身边做什幺?

李仕曲的眼神倏然间变得幽冷锐利,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重了些,倪妮嘟囔着蹙着眉嘟起小嘴一副生气样,没了干扰又蹭蹭枕头睡死过去。

李仕曲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

李仕曲求见了公主好几日,允见了回来又一副气压很低、强压怒火的模样。

他午时去的公主院子,现在天都黑了才回来,晚膳还没用。

倪妮早从门房那里知道,公主前院的书房来来回回进出着官员,显然正为国家大事繁忙。李仕曲这一去,肯定等了很久。

她端着一盅熬了很久的粥进来,放桌上了才走近他身边,

“驸马,先用晚膳吧。”

她语气里泄露了一些怜悯,她知道的,李仕曲听到了老家闹旱灾的事情,担心家中亲人,才不顾下人眼神地连连求见公主……

可现在……

却不想李仕曲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情绪,怒火更高涨,胸口起伏,声音哑得很,

“过来!”

倪妮有些后悔,不知道这个渣男有没有暴力倾向啊?

她磨磨蹭蹭走近,眼珠子转来转去,苦思冥想万一被打的逃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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