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顾少疾便来了林四月的院子,刚一踏进垂花门,一股浓浓的药味就钻进他的鼻子里,林四月扇着药炉,头都未擡便道:“师兄来的正是时候,药刚刚熬好。”
顾少疾偷偷缩起来准备退出垂花门的脚,只好又迈了进来,他帮着林四月将药炉上的药倒进碗里,边倒边小声道:“阿月,喝完药,我能不能吃个蜜饯?”
林四月摇头,无情拒绝:“不行,会影响药效。”
顾少疾:“……”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早起来,南冥的暑气消散不少,空气里竟然泛起了些许凉意。
滚烫的汤药温度很快变得适口,在林四月的注视下,顾少疾眼一闭,仰头饮尽。饮尽后,林四月递给了顾少疾一杯温开水轻喉,自从回到南冥正式开始治疗之后,顾少疾便是连盏茶都很少喝到了。
但其实,顾少疾乐在其中。
阿月递给他的清水,喝一辈子,他都甘愿。
可顾少疾清楚。。这样的念想,到头来,终究是一场奢望罢了。
“昨夜,你们谈的如何?”
闻言,林四月清理药炉的动作不由顿住。
默了默,她道:“等师兄的耳力恢复如初后,我。。会离开南冥山庄。”
顾少疾放在背后的手不由攥紧,唇边却露出一抹淡笑:“其实师兄的耳疾已无大碍,按照你的方子,庄里的大夫也能帮我医治。。阿月,你大可不必顾忌我。”
师兄还是这幺为她着想,林四月心中喟叹,面上则故意皱起了眉,“师兄的意思,是想赶我走?”
“当然不是。”顾少疾连连摇头。
“那师兄是不想教我剑法?”林四月挑眉。
当然也不是。
顾少疾张口欲答,却看到了林四月眼角的笑意,自己不禁也失笑,遂道:“阿月自己做主罢。”
林四月这才点点头,道:“那昨天被耽搁的比试,今日还做不做数?”
顾少疾颔首:“取剑来。”
。。。
南冥城中,没有客栈愿意招呼萧远衡和秦四两人。
昨晚上,萧远衡在林四月的卧房坐了半夜,直到雨停了才离开。秦四在南冥山庄不远处找到一间茅草屋避雨。
一整晚,秦四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呆滞。
他本以为这趟跟衡王一起来南冥会必死无疑,却不曾料到,顾少疾和林四月两人都没有取他性命。
为什幺?
他的那些话或许有可能骗过萧远衡,但是他们二人怎幺回信?既然不信,如此血海深仇,他们又为何要放过他?是想要他做什幺?
恍恍惚惚的跟在萧远衡身后,秦四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林四月和顾少疾留他一命的目的。
“把这身换上吧。”萧远衡扔给秦四一身衣服,语气淡然,“待会儿再去找家制银的铺子,给你打扇面具。”
萧远衡看起来与往常好像没什幺不同,声调冷然平静。
秦四恍神,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他们不知何时来到了成衣铺子,但他很快敛去情绪,垂首抱拳:“是,主子。”
萧远衡也换掉了身上的黑色衣袍,摘掉头上草笠,露出硬朗坚毅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