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云蕊心绪难宁,加上之前筵席上喝了些酒,情绪有些杂乱。她一会儿想齐王,一会儿又想到上官婧瑶,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己上周目夹在齐王和陆炎之间的险局,若自己没有经历那些该有多好。她羡慕那些暗中嗤笑虞国夫人的贵族妇女,她们都是有底气有资本去嘲笑虞国夫人的人。云蕊可没有!
云蕊点起书桌前的灯,研了墨,提笔默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写到此,云蕊的笔尖顿住了。这是她爱过的诗,也是这首诗,让齐王决定纳她入府。真是不堪回首。这样好的诗,让她给糟蹋了。
云蕊搁笔,失神地瘫坐在椅子上。这时,门前一个身影晃动,敲了敲门。云蕊看向门前,只听门外道:“师妹,你还没睡吗?”
是谢玄与的声音。云蕊平复了情绪,佯作平静:“喝了些酒,一时还睡不着。师兄有事吗?”
谢玄与踌躇一会儿,说:“我……我请医师熬了醒酒汤……我放在门前,师妹喝了就赶紧睡吧。”
云蕊无声地笑了,谢玄与对她真是太好,云蕊有些受不起。
“谢谢师兄,我会喝的。天色晚了,师兄,你也早些睡吧。”
“嗯。”
说着,谢玄与把醒酒汤放在门前,转身回了房。待云蕊听到谢玄与关门的动静,她才开了门,把醒酒汤端进来。这碗醒酒汤是鲜橙配上柿子炖出来的。醒酒汤还烫着,她吹了吹,先喝了一小口,酸味有些浓,似乎用小火炖了很久。醒酒汤当然不是用小火炖出来的,应该是一直在锅上热着,只待云蕊回来了。
云蕊慢慢地,耐心地,把滚烫又发酸发苦的醒酒汤全喝下去了。
第二日,云蕊起得很晚,她看了看日头,已经快中午了。云蕊立即穿好衣服,洗漱完,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只见杜若飞坐在院中一颗歪树上看书,听云蕊开门的动静,头也不擡,只道:“师傅在等你。”
云蕊立刻致歉:“抱歉,我起晚了,叫师兄和师傅久等。”
杜若飞说:“无碍,我今日休沐。”
云蕊问:“师伯现在何处?”
杜若飞说:“师傅料到你此时才会醒,待到午时,直接和他一起用膳吧。”
云蕊颔首:“是。”
“不用称是。”杜若飞放下书本,看着云蕊,“你是我师妹,不是我僚属。”
“是……”云蕊赶忙改口,“好的师兄。”
到了中午,云蕊到了诸葛静村院子的饭堂,此时谢玄与也在,正等着云蕊。诸葛静村笑了笑,立刻招呼:“来了。入席吧,咱们可以开饭了。”
云蕊入座,这回桌上不过四菜一汤,都很清淡简朴。云蕊自在了些,这才该是日常吃的菜色。
诸葛静村端起碗,夹了青菜,吃了进去。先同云蕊客套地闲谈几句,接着问:“你昨日见到了齐王?”
云蕊正吃进一口饭,听诸葛静村这样问,也是一顿,随后点了点头。
诸葛静村说:“你觉得齐王如何?”
云蕊说:“齐王殿下很好。”
诸葛静村说:“我今天去尚书省时,碰见了他,他问起你来,想知道你有没有许人。”
云蕊说:“师伯,我已有意中人了。”
谢玄与听了,筷子跌落在桌上,面色沉寂起来。云蕊把眼别过去,心想也好,趁这个机会,打消谢玄与的念头。
诸葛静村笑说:“看来是我多事了。好,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当然是很好。等你们心思定了,不改了,就带过来,让我瞧瞧。”
说着,诸葛静村看了看谢玄与。谢玄与赶忙把筷子捡起来,端起碗,埋头扒饭。
“是,一定。”云蕊颔首说。
诸葛静村说:“今日让你们来,有件要事让你们去一趟。参禅山庄的庄主夫人蓝芳影在半个月后办四十大寿,她丈夫孙孤禅和谢师弟是挚友,你们俩代我和谢师弟去贺一贺。”
“……好。”谢玄与点头。
“是。”云蕊也回道。
诸葛静村顿了顿,又说:“参禅山庄近些年有些古怪,我有很多年没见过孙孤禅了。你们到了参禅山庄,想办法见他一面。不过万事小心,以自保为上。”
这顿午饭用完,谢玄与和云蕊一同退下。谢玄与一路吞吞吐吐,手足无措,欲言又止。云蕊见他如此,希望他干脆别问。可他最终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你……师妹……”
“怎幺了?”
谢玄与问:“你的意中人……是风将军吧?”
云蕊听了,摇了摇头,笑说:“不是他。我也不瞒师兄,我与他有段过往,但他非我心中之人。”
“那……是谁?”谢玄与问。
云蕊想到谢远狐,又想到齐王。云蕊沉叹一声,说:“师兄别问了,我也不清楚。”
“嗯……好……”谢玄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