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豆花,余茜更睡不着了。
因为已经熄灯,待在病房里她怕发出声响会吵到其他人,干脆带着手机照往常那样往护理站的方向走,想到休息区去继续建个新村庄。
然后她见到了有趣的一幕。
休息区有个男人坐在角落靠墙的位置,双手盘在胸前,微微低着头睡觉,在离他几步的距离外,有个小护士正努力地想办法靠借位的方式把自己和男人一起自拍进去。
因位小护士的动作太过滑稽,余茜忍不住笑出声,这下不只惊扰了小护士,连男人都吵醒了。
他擡头,眼底没有被惊醒的迷蒙,只有浓浓的愠怒,直直瞪向余茜。
欸,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怕被吵的话,他就不该睡在这里啊。
“高医生,辛苦啦。”眼看小护士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护理站,余茜微微点头打了招呼,脚步一旋也要离开。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了,这两天碰上高岭的频率颇高啊。
“妳去哪里?”这时高岭却起身。
“回房睡觉。”她说:“高医生,晚安。”
如果是白天有很多人在休息区,那她会留下来,但这个时间连走廊灯都暗了,就算休息区依旧亮如白昼,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还是怪怪的。
余茜走了几步,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跟上,只能停下。
“高医生还有事吗?”
她问完,本来就微微蹙着眉的他,眉心立刻敛出一个深深的川字,神色也凝重起来,嘴角甚至因为紧闭而挤出了本人最讨厌的梨涡。
余茜总觉得他好像在克制着什幺。
“为什幺改名字?”短暂的沉默后,他说,随即又补了一句:“是怕被谁找到吗?”
见他一副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的样子,余茜叹了口气:“这真的才是我的本名,张茜才是改的,因为那时候我继父姓张。”
听完,他却没有放松面容,反而加重了语气质问:“令尊不是姓王吗?”
“王?”余茜一愣,绞尽脑汁想了想,她何时有个姓王的爸?姓王的继父倒是有过几个……
高岭的颔骨紧了紧,再出声已经是压抑到紧绷,显得异常平静的语气:“妳走之后,我去妳家找过妳,令尊告诉我,他和令堂已经离婚,妳跟了令堂走了。”
余茜一下子就转过来了,惊讶地问:“你去找了老王吗?”
“妳叫自己爸爸老王?”他彷佛终于找到发泄的破口,也提高了声音质问。
两个人的对话声引来护理站的夜班护理人员过份关心的注目。
高岭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安全门的方向拖去。
余茜被拽得很痛,她本来想告诉他,不用扯她也会跟他走,偏偏从他的背影看出一股火山喷发在即的沉重感,干脆乖乖闭嘴让他扯了。
高岭直接把人带进了安全梯间。
“妳把话说清楚。”
那还不简单!“老王不是我爸,是我继父。”
高岭在刚刚的途中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性,虽然有点吃惊她母亲居然再婚了两次,但很快把持住心绪。
“妳父母何时离婚的?”
……如果是亲生的,她实在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过婚姻关系,毕竟她对生父没印象。不过她猜高岭问的应该是她亲妈和暴发户老王那段。
“我国中毕业后就离了。”然后就跟校长老张在一起了。当然这件事学校里知情的人不多,知情的也应该都是老师。
毕竟当时从来没有人说她是校长的女儿,余茜自己也不会把复杂的家庭关系向任何人提起。别说高岭了,连白雅歆都没有。
他沉思了片刻,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所以妳高三还没毕业就离开,是因为我的关系?”
余茜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高岭把这幺一个令她纠结了多年、不知从何提起的问题,整理化简为只要她回答出“是”或“不是”就好。
她彷佛被人原地抓起一下子扔回了那段焦头烂额的日子中。
那时候……老张又外遇了,于是她亲妈那盏也不是省油的灯,亦火速出墙了一位柯姓议员,然后在农历春节期间,她亲妈和老张协议离婚,她们搬出老张家,她也直接被转学了。
那次离婚对她亲妈黄女士来说是一次丢脸的失败,她没想到老张包小三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们离开老张家时,那个女人甚至早就搬进来,余茜至今都记得走得太匆忙,把高岭送给她的一条项链给忘在了老张家。
那阵子,黄女士真的不好过。
她也是。
在她知道高岭跟白雅歆告白过这件事之前,她和他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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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嗯?这个气息,难道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