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 春
花街 伶艺馆
“淮淮,你在想什幺?”阿绫看着倚窗而站的秦淮,她神色认真,仿佛在思考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下雨了,江叔叔又来找言妈妈了吧”不待身旁的侍女回答,秦淮又自顾自说到,“阿绫,你说母亲 到底是在坚持什幺呢?”
阿绫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都凉透了,皱着眉将其置入自己的暖手裘,仔细搓揉着,“妍姨应该是为了你吧,听说有钱人家的关系都比较复杂的。”
“我幺?我的原因?”秦淮露出迷惑的眼神。
“当然啦,你可是妍姨唯一的女儿,她唯一的牵挂和顾虑。”
“可我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江叔叔对我很好。”
沉默许久,秦淮仔细思考了一番。“绫儿,陪我出去一趟吧。”
“马上就要下雨了,淮淮可别开这样的玩笑,你身子弱,经不得这些折腾”阿绫有些不安。
“没有什幺大碍的,如果绫儿不愿与我一同,那我自己出去走走也行的”
“别别别,我去我去,要真让你一个人出去,别说妍姨不放过我,我自个儿也忍不住担心你”“诶,我的小宝贝哟,你可真是磨人···”绫儿转而戏谑地擡起秦淮的下颚,将她的头转过来,面向自己。
秦淮有些无奈,这丫头什幺都好,就有时候太调皮了,拍开她想要继续作怪的手,理了理衣衫,走出门外。
艺妓馆的姑娘们各有才艺,主要分为两类,红倌和青倌。红倌倌身价各异,只要恩客们出得起银子,她们可以提供一切服务。
而与红倌颇有不同,青倌一般以才艺出名博彩,自由度很大,她们不用外出表演,更可以有选择地为客人提供服务,每个月只需交给言妈妈一笔不菲的自由费。
这样一来,青倌虽然可以暂时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但也永远迈不出艺妓馆的大门。而倘若青倌交不起银钱了,她们就会成为红倌,所以青倌们如何维系住那些愿意为自己一掷千金的知己或是倾慕者,这又便是另外一番学问了。
“哼,不过一个青倌,还真当自己是什幺身家清白的世家女子不成”冯云云是伶艺馆有资历的老人,虽然韶华已逝,但风韵犹存。当年由于家贫,她一入馆便做的红倌。多年的经验,冯云云的床笫功夫很是了得,年初被提拔了教导妈妈,为新入的红倌们指导一二。她也算是红倌中颇有地位的,但她却是最看不惯青倌做派的人,遇到青倌总要说上几句酸话。
冯云云眼露不屑,“来了这伶艺馆,红倌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何必清高?”
“谁说的,淮淮不仅有妍姨,还有江叔叔···”绫儿忍不住争辩。
“哈哈哈,江叔叔————江先生确实有那样的本事,但天下乌鸦一般黑,小妹妹,谁也不能担保男人不会变哦,世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谁又知道男人才最是无情的呢?”
“冯妈妈说的不错,男子无情,我江叔叔约莫也不能逃脱,但如果你继续胡言乱语,你就真得尝尝男人无情的厉害了”
冯云云脸一阵青白,却也不敢再多言,艳色的薄唇抽动几下,终是拂袖离开了。
“淮淮,我们走吧,不是要外出吗?别和这种人计较,她就是眼热着咱们”
“没事,绫儿,你先拿着这个去江叔叔的马车上等我。”秦淮将一块佩玉放在阿绫的手中,对她安慰的一笑。
“好吧,那你可别磨蹭,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幺,但等会下了暴雨可能就要闭馆,你要出去可得快点。”
“恩,我记得了,去吧,我的好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