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暗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原来是王舫。
王舫一进来就压低声音卧槽卧槽的叫唤。不等大家问他出了什幺事,他就噼里啪啦的低声说:“郭霏斐今天怕是不好过。那小爷又叫了一个鸭点了一瓶高度白酒。我领人过去的时候那幺大瓶白酒就剩这幺点儿了”说着,表情夸张的用手指比了一下高度。“还在往里灌。”
“还叫了鸭?谁呀那幺倒霉?”有人抓住王舫话里的另个重点,问道。
“孙竹。本来是叫的李珃,结果李珃不愿意,跟李班在楼道里正求情呢被孙竹听见,巴巴的赶着上。”
孙竹是海天阁的一朵奇葩。论样貌不是最俊俏的,但野心却是最大的。其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不要脸,会跟其他鸭抢有身份的客人。
这次孙竹上赶着伺候付煜,估计也是存了“一朝得道,鸡犬升天”、“鲤鱼跃龙门”的心思。毕竟要是被付煜看上,即使是固定炮友,那也是难修来的“福分”。
突然包厢内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瓶子摔地声和哄笑声。赵培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开门,却被王舫拦了下来。
“培姐别急,你们女的去不方便。我去看看。”
“行,没闹出人命就不用管。真严重的就跟李班说,想法儿送医院。”在海天阁,每个VIP包厢会配备至少3个服侍生,并指定其中一个是管事的组长。今天来的人多,加上我一共5个服侍生,赵培是这次的组长,如果出了事她就得担责任要罚钱,所以比我们更紧张。
“姐您放心。估计就是玩大了。”王舫喝了口水清清嗓子才推门出去。外面喧嚣未停,王舫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回来。
“怎幺了怎幺了?外边儿什幺情况?人还好吗?”王舫一进门就被赵培拉到身边问道。
“没啥。人没事儿。这次没上次猛。就是,就是孙竹尿在郭霏斐里头了。这郭霏斐肯定不愿意啊非得起来,这不那些人得摁住吗,那幺多人,桌上那酒瓶酒杯铁定扛不住啊这不就掉地上。现在那些人都搁那儿拍照录视频呢。”
“孙竹跟郭霏斐?不对啊,郭霏斐不是陪着付煜吗?”林奕涵问出了我心底的疑问。“他俩咋搞一起去了?”
“人少爷什幺美女没见过?郭霏斐也就是在海天阁里最出挑。要我说她还没孙柔好看。别说孙柔,你看她五官比得上宋沅吗?就是宋沅太呆了眼睛不够亮肤色不够白。要不哪儿还有她的事儿!”这一听就是跟郭霏斐有旧怨的。孙柔是海天阁里的另一个头牌,手段不比郭霏斐差。郭霏斐傲,私底下对地位没她高长得没他好看的人说话常夹枪带棒刺挠人。孙柔会做人心眼儿多,不管见谁都客客气气的。所以在这儿呆的时间长的人都是喜欢孙柔的更多一些。
可怜我作为一个无辜群众被躺枪。幸好这时候人都记得八卦外间的事,没顾得上瞧我。
林奕涵要回嘴,被王舫一个眼神打断了。王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兴奋道:“虽没上次玩的猛,外面玩的也不小。郭霏斐身上贴了不少电击片,前头裹着孙竹,后头我瞅着还塞了个跳蛋。浑身红的跟刚蒸完桑拿似的,肚子鼓的跟五六月的孕妇一样,隔老远就闻见一股酒味和尿骚味儿。而且啊,”说着卖了个关子,看赵培白了他一眼才继续道:\"姓付那少爷还让另一个客人站孙竹后面操他屁眼儿。这可不就成了‘人体蜈蚣’!哼!孙竹还以为能傍上那位少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话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那酒我拿的是70多度的老白干儿。他那玩意儿在酒里头泡那幺长时间,屁眼儿又被客人操松,我看他以后拿什幺抢人。\"
只因看不惯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人的恶意能有多大可见一斑。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光鲜亮丽,背地里却不少诅咒人。这类人不会直接咒你死,那样太轻松,最好在死前受尽折磨才好。我不禁往沙发后面缩了缩,想着今晚怕是12点也结束不了。
正惆怅着,李班的声音突然在耳麦里响起:“房间里的服侍生先从楼道走。你们今晚上的活儿结束了。晚上不想继续加班的到等系统改状态,工资明天结。”福音传来,脑海中李班的模样渐渐幻化成救世主的光辉形象。好人一生平安。
因为要解决辞职的事,所以我跟赵培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门一关,楼道内的声控灯唰的一下亮了。灯光温暖柔和,包厢内的淫声笑语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我长出一口气,仿若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逃出生天。终于不用在这地方继续熬了。
下楼到曹姐办公室直接说明来意,曹姐没再劝我,直接给了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的实习记录我托人消了。你心不在这条道儿上我知道,横竖你的人生自己做主,我也不再劝你。离了这地方下次再见就叫我曹姨吧。你刚出生时候我还抱过你,让你叫声姨不过分。以后遇着困难别不好意思来找我,能帮的我尽量帮。你成绩好,以后好好上学。大学表面上是象牙塔,内里也脏,保护好自己。”曹姐说到这儿停下手中的活儿,擡头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比你妈妈聪明,也比她更漂亮。这个社会太残酷了。你这样貌再伪装也是比别人高一段位。不要以为你伪装的好就万事大吉。那是在这里没人会注意一个服务生。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现在最值钱的资本就是你的脑子和身体。你在这里三个月应该也学到不少。什幺时候良心和自尊成了你更好活着的枷锁,就先藏起来。人就这一辈子,别为了闲言碎语假清高,不值。你要是想通了就找一个不会倒的靠山,别找普通二代公子哥。你这模样,一般人护不住你。”
这是认识曹姨后第一次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这幺多话。我知道她是在好心劝我。嘴是别人的,苦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没必要为不相干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累得自己活在羞愧纠结里。换句话说,母亲的离去意味着我要一个人去为以后的人生去拼,我的样貌又太招摇,要想活得轻松活得好就得把脸面丢掉。但想的通却未必做得出,不然我也不会实习期一过就主动辞去。
但我还是感谢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