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大雨滂沱,似冰如刀落在枝头,骤起寒气。雷电隐隐绰绰藏在云中,每当风起时就撕裂夜空,狰狞照亮这座巍峨的皇都。
春水桥是皇都里最出名的红粉地,这里有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人,也有数不尽的秘密。
青石窄路两旁的红灯笼在风中颠来荡去,把不远处街道上的马蹄声传入这温柔乡。
皇都出了大事。
当今圣上的亲子侄,江湖上亦有赫赫凶名的小郡王宋长心失踪了。
已有整整一日,只怕凶多吉少。
谁也不知道,他就在这春水桥内的某间院内。
—
时人好风雅。
春水桥虽是温柔乡,但姑娘们却是住在青石垒起的小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寻欢作乐的地方。春水桥窄,春水河长,河边栽种白梅,往深处走,越发幽静。
窗没关,半支起的窗外,宋长心看到被打落的花瓣,梅香入鼻,雨点飘摇,落在他额头与汗水融在一起。
他半倚靠在窗边,和身上人对视。
皇家血脉向来尊贵,他父亲当年又娶了江湖第一美人,宋长心的样貌自然是极好的。他那样终日病云缠绕,脸色与唇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也是好看的,恍若仙人。
可要是把他当成普通的病秧子,却会连死都不知道怎幺死。
他长眉舒展,一双眼睛在月色中像是蕴藏无数情意,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压低了,含在舌尖说话,像是怕惊扰了身上的人。
“这位女冠,在下已冷极,不知能否将窗关上?”
他的温柔抛给了瞎子看,那将他裤子脱下,赤裸下身坐在他身上的少女只是擡起头,往宋长心靠来,将窗户关上了。
那是一张情动的脸。
看到这张脸,宋长心就想起府邸院中的青松,笔直,青翠,清艳,积雪落在上面,也嫌多余。
她身上还穿着蓝白二色的道服,头发也被竖起,纹丝不乱,可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却已经热情得不像话。
房间彻底昏暗下来。
她道:“得罪了。”
少女的身体往下沉,那已经泛滥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被破开,而宋长心也是头一回,一边觉得痛,一边又被绞得发麻,两人一同绷紧身体,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失控的呼吸声。
宋长心恍惚间,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做梦。
他手下聚了不少武艺高强的门客,插足江湖已有数年。
既是江湖,就有仇家。
今日他约了人在城外土地庙,被仇人找上门来也不意外。可令人意外的是,明明被他当场杀了的人却又复活了。
那人长出了八条蜘蛛腿,腹部变得滚圆,少了头颅的脖子长出长发,发出女人的低泣声,将他从土地庙追至城外山林,口口声声要他做自己的夫君。
宋长心当然是反抗了。
他一手暗器功夫极为漂亮,上面淬了毒,绿莹莹,融化了人皮人骨,露出蛛腿上坚硬的长毛。
宋长心的仇人是个男人,当年也算是个人物,那时却伸着手臂撩开那黑发,脖子上长着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孔,娇滴滴唤他:“夫君,你逃什幺?”
再然后。
宋长心的手已经搭在少女的腰间,她像是已经痛得不知道怎幺办才好,身体在黑暗中颤抖,却仍固执地往下沉去,好让宋长心与她完完全全合二为一。
她的脸宋长心绝不会忘。
不仅仅是因为,在那妖怪冲他吐出紫烟时是她替自己挡了挡,而后打跑了怪物。
更因为,这天下再没有她更美的脸了。
宋长心猜那紫烟有催情的成份,他才会被少女带着找到这里,做这事。
反正他不亏,更何况他还想从少女口中探听关于那妖怪的事。
这世界上还有什幺能比颠鸾倒凤更能让一对素不相识的男女快速交心的?
他想得很好。
他的手微微用力,就已经完全贯穿了少女的身体,只等她一缓过来就冲锋陷阵。
窗外的声音渐渐变小。
月色如霜。
雨已经停了。
一阵风在室内卷过,少女已经拎着自己刀,连着自己的衣物消失在夜色中。
就跟一场梦一样。
宋长心歪坐在床上片刻,又咳嗽几声,勉强将喉咙中的甜意压了下去,恨恨起身去拿自己的裤子。
他一抽,一块木牌掉了出来。
沉香木的木牌。
正面刻着太行山清源观。
反面刻着一个名字。
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