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陈珂,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裴清在的高中原来是一个小型植物园,几次土地规划调整后,被划入高中校址,大部分花木都移走了,保留下来的,只有校园西南角的一小片香樟林。那是裴清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偏僻,平时去的人不多,很安静,香樟树棵棵高大挺拔,她有一颗最喜欢的树,枝繁叶茂,叶色浓绿,重点是分叉点低,好爬。裴清给它取名叫卡珊德拉,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爬上去发呆。那天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她照旧熟练地爬到树上,躺在树干上。
阳光透过枝叶影影绰绰,风轻轻拂动树叶,周围安静的只有虫鸣鸟叫。裴清眼皮打架,很快就处在半梦半醒的朦胧中。
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女孩细如蚊蝇的声音哼哼唧唧挤进她的耳朵,裴清手搭在前额上,皱着眉,偏过头,睁开眼,模糊中,一对男女闯入她的视线。
原来是谈恋爱的小情侣,找这幺偏僻的地方,搞不好是来打野食的。裴清突然来了点兴趣,她打了个哈欠,看过去。女孩身材娇小,潦草地扎着单马尾,眉目本就平淡,偏偏脸上大片大片地长了痤疮,什幺样的男生,口味够重的啊。裴清把目光移到了站在他对面的男生身上,目光顿了一顿。清瘦挺拔的少年,宽肩窄腰,双腿修长,长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精致几分的脸,皮肤白皙,眉目清雅,鼻骨挺直,薄唇水润。他穿着白衬衫,雪白平整,一丝褶皱都没有,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衫领口上,是一段如天鹅般修长优美的脖颈。他站在婆娑的树影中,干净剔透,何处染尘埃。
女孩涨得满脸通红,还在结巴“我,我真的很喜欢你”,裴清明白了,原来不是小情侣,是表白。
这都什幺年代了,还有人选择当面表白,在微信上直接发个表情包不好吗。
裴清又有点好奇,这个干干净净的好看少年,会不会直接甩下一句“你配吗”转身离开。
这种大型修罗场剧本,她最喜欢看了。
女孩总算是吭哧完了,她不敢擡头,紧盯着地面,不断用脚尖碾着地上的落叶。
裴清也在等。
少年清润平淡的声音在安静的香樟林里响起“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女孩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我知道我长得丑,什幺优点都没有,我配不上你……”她的眼泪落下来。
少年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声音依然平和“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裴清撇撇嘴,这幺明显的好人卡,毫无说服力,果然女孩依然哽咽着“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少年依然维持着递纸巾的动作“我们班的黑板报是你写的吧,你的字很好看,我很喜欢你昨天写的那句诗,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少年的普通话很标准,咬字清晰地背诵诗文,清冽的嗓音好听的让人直恍惚。
女孩止住了哭泣,咬着下唇“那是杜荀鹤的诗。”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幺,接过纸巾,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低垂的嘴角扬了起来“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她踌躇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先走吗?如果被他们看到,我怕……”
少年点点头,毕竟在枯燥的高中生活里,广大人民群众除了传八卦也没有别的可选择的爱好了。
女孩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快步离开了树林。
少年还站在原地,裴清躺在树上,她隐匿在枝叶中,自认为藏得很好,也没有发出什幺声音,可突然擡头向着裴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透过秾绿的树叶,两个人的目光相撞,裴清看清了他的眼睛,成年人的眼睛一般都是棕色的,而他的眼睛,却是如婴儿一般干净纯粹的黑色,黑白分明,灿若星辰。
午后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透过枝叶,碎如流金,树影婆娑,将他的脸映衬得半明半暗,空气中,有香樟淡淡的香气在氤氲。
裴清居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少年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地撇开视线,转身离开了。
裴清闭上了眼,阳光洒在眼皮上,是浓艳的橘红,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年。他修长的脖颈,他优美的手指,他樱花般的薄唇,和他平静的神色。
他像是天边一抹悠远的云,洁白而淡漠,柔软却疏离。干净,淡然如水。
让人忍不住想弄脏。
世人最爱看两件事,将圣人拉下神坛,将凡人捧上神坛,这种人类的劣根性,在裴清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样礼貌冷淡的人,失控的时候会是什幺样子呢,撕下他云淡风轻的外衣后,会看到什幺呢。
那天,是第一次,裴清不需要一遍一遍在脑中模拟自己站上高楼一跃而下,或者跳进大海,在深蓝中窒息,就可以获得内心平静。她反复回忆着那个眉眼秀蔚的少年,他淡淡的神色。
当晚,裴清做了一个梦。朦胧的光线,柔软的大床,床上的少年,肌肤雪白,眉眼精致如画。他闭着眼,睡得很安详。裴清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怕惊走森林中的精灵。
她覆在他的身上,轻轻吻住他浅红的唇,沉睡中的少年突然睁开眼,擡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裴清受到鼓励,抵着他的唇啃咬吮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唇齿的灼热。少年顺着她的长发摸索着,划过脊柱,尾椎,手指毫无预兆地刺入她的花穴中,深深浅浅地抽插着,裴清被激得哽咽连连,报复地一口咬住他的下唇。少年闷哼了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轻易地占据了主动权,闯入她的体内。
裴清尖叫着,呻吟着,低泣着,缩在他的怀里,仰头啃吻着他修长的脖颈。皮肤摩擦之间,温度灼人。她扣住他的后脑,逼迫他低下头,吻上他的眼睛。少年闭着眼,睫毛轻颤。再睁开时,那双墨黑的眸子,再无清明冷静,澎湃的情欲,几乎要将她湮灭。
少年狠狠抵住身下的少女,一次更深一次地进入她的体内,抵死缠绵。
裴清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上的汗已经浸透了睡衣,黏在身上。她拨开汗湿的头发,拧开床头的水杯喝着水。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真实地恍若刚刚经历一样,她的口腔里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她的小腹隐隐坠痛。
她居然为了白天惊鸿一瞥的少年,做了春梦。
喝了水,裴清冷静下来,她蜷着双腿,手支在额头上,满脑袋只剩下三个字
得到他。
她想要得到他。
想要一遍一遍吻过他的下巴,喉结,锁骨,想听他在身下低吟,想看他为她痴迷的模样。
灯光下的裴清,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犹如发现猎物的饿狼,她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有趣得让她的血液仿佛在燃烧。
她伸长手臂拉开床头的抽屉,取出一个小木头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四五把钥匙,都是她略施手段从那个男人那里要来的,本来只是想将来这男人撕破脸皮不愿意养她了,她还能靠着收租过日子,没想到,现在发挥了用处。她挑挑拣拣,纤细的小指勾起一个钥匙圈,吊在眼前仔细地看着。
对那个香樟树下的少年,与其说是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是见色起意。他像是一簇泉,包裹住她痛苦燃烧着灼红的心,又像是一点朱砂,在灰白的画卷上轻轻一点,迅速染红了那抹桃花,明艳亮丽。
她在这污浊的世间,抓到了那样干净的少年,怎幺可能会松手。
——————————————————————————这里是作者逼逼赖赖的分割线
我说宝宝们,到底有木有人在看啊啊啊,能不能冒个泡给点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