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日他。

“把我排在步星郎下面,玄机子,你好大的胆子。”

他想,她终于来了。

“这不是您想要的吗?绮梦阁下。”天机榜的排序者长身玉立在崖顶,他念出准备多时的台词,眉目舒缓好看,心情就像是等待秋日里最后一片叶子落水的静湖。

他转过身,望见他口称之人面带嘲弄的望着他。

那身烟霞红的罗裙很合适,紧贴着她姣好的身子,领口半开,那浑圆和白皙展示在他眼前,显得很热情。不过他偏开眼睛,保持着一位优秀的祭祀应有的端庄。

“不要用一副你在为难我的表情,你这样会让人在你身上想做一些,不那幺美好的事情。”

她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目光锋利而不加掩饰,令人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完全坦露着,毫无秘密可言。

但端庄的祭祀始终平静无波,那俊美无俦中带着被香薰礼仪,高台美侍陶冶出的近乎神圣的冷淡。

“荣幸之至。”他回答道,只是彬彬有礼的颔首下伏,这动作隐现出他包得严严实实的暗银长袍下的身体线条。

“那幺想要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吗?”

她调笑道,目光似是不经意的扫过他的下体,玉手从他的腰束抚过,流连腰间,划经臀线……

“那要看是哪个部位了。”他声线平稳温醇,但极快极轻的蹙眉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快,那来自从尊贵地位落下来不得不屈从他人的不适,但他尽量保持不动。

直到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停在了他的后臀上,他颤了一下,就在他以为她要揉捏那里的时候,

她反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在他耳边笑骂道:“真骚。”

那声音惊动了耳垂上的碧玉珠坠,而轻微的拍打声和近乎侮辱的词汇让他失措地哼了一声,毕竟从他成为玄机阁的这一任玄机子后,成为至高的祭祀,令人畏惧的言灵者后,再也没人敢近他周身半步。

连碰触他衣角的行为都会被从者以狠绝的咒术回报,更何况是打屁股,这羞辱的意味让他不由面上泛红。

那意味着愤怒,或羞恼。

这胭脂色显得他妍丽至极,她似乎对这任君采撷的样子颇为满意,示威似的舔了下唇。

接着,她同他擦肩而过,并与他保持了一段生疏的距离,暧昧的气息悄然打破。

一步之遥,

遥远又傲慢的距离。

他有点生气……但这是无用的,尊卑已分。

他垂下眼睑,眸子因为失神散溢的光还未能收回,看起来就像轻易被玩坏破碎的水晶娃娃。他犹豫着传音了一句话,似是怕她不信,还小声的吐出了两个字,那是一个称呼。

她便笑了,身子凑近过来,纤细的葱指直直戳向他的胸口。

他因此绷紧身体,预示着危险的神经系统在疯狂警报,脑海中涌出她的诸多事迹。

合欢宗的绮梦圣女从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但当你拥有一副好样貌的时候,会比其他人死得更具有美感。

他袖中手指变换,结印捏在手中,但想起出行前的卜算卦象,还是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意料之中,他迎接的只是轻轻一点。

可,酥麻的感觉从心口那点蔓延到全身,他僵在原地,被女子的体香和说话间令人脸热的吐息笼罩,连印记何时被他挥散记不得了。

他擡眼,对上一双妙目,含情脉脉,欲语似羞。

“我不管你是怎幺知道这件事的,但你现在还不够格呢。”她顿住了,挑眉斜眼看他,甚至还惬意的朝他眨了眨眼,在这个过程中,她手指向上划出一条曲线,堪堪停在他脖颈下,为他理了理领口。

他暗中用手指捏住了袖底。

最后,她歪头笑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用一种缠绵暧昧的口吻道:“还不够呢,向我证明你的心意吧,玄机子。”

“好不好呢,玄机子?”她轻轻拽着他的领口撒娇,拖长了尾音,仿佛是要求恋人给予更多爱意的娇娇女,眼睛里都带着觉得恋人不够爱她的委屈。

那力度明明很轻,却叫他下意识低头前倾,他对上一双令人目眩神晕的眸子,看见自己不甚庄重的倒影,也看见讶异,视线往下,是轻触的鼻尖和几乎要碰到的唇珠。

那殷红与柔软,轻轻开启,露出一线热气,勾着人来一尝甜美。

而他飞快抽身后退,咽了下唾沫,从白玉面到戴着碧玉珠坠的耳垂皆染薄红。

“好,我会向您证明。”他神色还带着迷茫无措,却始终顺从。

她哼了一声,挑起他的下巴,食指隐秘地轻捻了一下他细嫩的肌肤,情意绵绵的说:“我会好好看着你的,你若对我不忠的话……”

“星月可鉴。”他被迫擡起头,却还是低垂眼睫,视线在她的指尖停顿了一下,还是当做没感觉到一样冷着张脸,冷淡的面容和娇柔的顺从在他身上形成反差的美丽。

他总是让她想起折射着日光的琉璃,干净剔透,完美无瑕,然后在她手下哗啦一声碎掉,散落在晶亮晶亮的草地上,一直,为她,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于是她没有在意他躲开的视线,只咯咯笑着,带着令人不明所以的得意,在他眼前化作零碎星尘随风飞散。

见她离去,他先是默默收紧了被扯开的领口,他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擡起手指,轻微触摸胸口的样子正因此更加动人,或许有西子捧心的神韵,美而不自知。

他喃喃自语:“是……中了幻术吗?”

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当你遇见她的时候仿若偶逢一场顺心如意的绮梦,在那一刻得知你最美好的经历。

这种程度的幻术,到底……

突然,他神色一凛,感应到了身体里多出的探查印记,心中炽热而柔软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没了停在这里继续探求未知的心情。

他便蹙着眉,挥下衣袖,瞬息间飞遁千里。

她是不同的,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

但他对星辰的忠诚不容亵渎,这才是应当放在首位的。

合欢宗,一道流光由远到近,肆无忌惮的直冲向后山殿宇。

凡是看到的教众无不停下交媾和修炼的动作,悄声细语着诸如此类的话:

“道友可知圣女大人是何时出关的?”

“不知,也不晓得她出关见了哪个绝色佳人,啧。”

“别想了,圣女大人的眼光自是不差的,嗐,看来这次诸城奉上的美人,又要被她拿去鳌头了。”

而令他们烦恼的圣女大人,也有她无法言明的苦恼。

“真是诱人,可惜时机还未成熟,还要再等等。”

她想着那好看的锁骨,和衣领下若隐若现的肌理,无奈的撇了撇嘴,看着那幺美味的点心,胃口却大得吓人呢。

他是怎幺知道的呢,还是说玄机一脉的星辰占卜之术果真是名不虚传的高明?

那收不收呢……

哎,大麻烦。

这无形的焦虑和自己按捺已久才找理由进行的艳遇的夭折,让她不免心间压火,便转了个弯,擡步向后山结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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