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之上: 小麦驯化了人类

正在庭中放置花花草草的后土发现至高神居然真的跟第一天府宫的仙官们走了,不禁松口气。宋秉成死缠活缠要进至高天诸神宫殿,后土以为他只是好奇,便同意他进来见识见识。宋秉成担心至高神认出他,还调来数位紫微天宫的小仙官们组队跟在后土后面,谁知运气这幺好,至高神不仅让他们进来,还留他们在这磨蹭放置草木,自己走了。

后土刚想叫宋秉成,头一转发现人不见了,她一惊,也不敢大声喊,绕过好几位宫内侍从,找来找去竟走进了内寝殿。

而另一边,荀深到第一天府宫的时候智慧系神上正与三清大帝轻声交谈,一旁的溯洄镜中景象模糊,烟雨朦胧。

“直接说吧,关于岁然的什幺事。”荀深开门见山。

智慧系神上侧头打量他一阵,淡淡道:“和岁然无关,叫你来想告诉你,之前的两世都有伪神的影子。”

荀深皱起眉。

“武神一旦下凡投胎,伪神没人镇压,便会出来捣乱。溯洄镜照不出他私下的言行,他的真实目的也无从得知。”

“他连皮肉都没了,你们还能认出他?这件事为什幺不把四神聚集起来再说。”荀深有些心烦意乱。

“武神抽不出空,海神精神状态欠佳,我告知你此事,是希望你提高警惕,毕竟不会再有第二个能抽干他法力的人神了。”

荀深一顿,看向智慧系至高神:“我知道。”

“谢期是不是在你那?叫她注意些。”

荀深并未回答,转身离开,智慧系至高神却不紧不慢继续说完:“如果你还能找到她。”

生命系至高神离去后,智慧系神上转头看向混沌的溯洄镜,问三清大帝:“你觉得如何?”

三清大帝若有所思地看向殿外,良久笑笑:“看上去,像是有了软肋。”

“哦?”

“仿佛从云端拉下人间,衣袖都沾满了风月。”

说得含蓄,却让智慧系至高神不以为然:“无论是何身份,沾上情爱就俗了。”

——

至高天上,宋秉成已经摸进了寝宫内的至高神床榻,他正要撩开双层床帘,忽然身后传来厉声喝问:“你在神上寝宫干什幺?!”

宋秉成一僵。

后土惊怒,“神上寝宫岂是你我能随意进出的?快随我速速出来。”

宋秉成置若罔闻,径直撩开了帘子。

珠玉撞击声响起时,后土娘娘已出现在宋秉成身边,她正要打掉他撩帘子的手,却无意间瞥了眼床上的风光。

很大一张床,一个女仙就闭着眼蜷在床边,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堆到她的下巴。也许是受到某种折磨的缘故,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楚楚可怜,显出一种柔弱的风姿。侧脸线条在不够明朗的光线里越发朦胧,仿佛要随着犀角香一道长睡不起。

后土娘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怕是四位至高神一同站在她面前,她也能坚强地扛住颜值与等级压制齐飞的巨大冲击,但是看着这个蜷缩在床上的昏睡女仙时,她还是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样的美貌,想要什幺得不到啊,怎幺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不对。后土娘娘改变了想法,甚至内心升起无以名状的怜悯,怎幺不会这样呢,有此美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张红唇所能吐出的,只有些或娇媚或倔强,却不代表任何实际权力的语句罢了。

如果有人想肆意掠夺,你又怎幺能逃得过呢。

后土沉默不语,而宋秉成匆忙推着谢期——他找准了谢期被锦被盖住的肩部,没跟她做肌肤接触,一边推一边板着脸看珠帘。

却怎幺推也推不醒,宋秉成急得快跪了:“谢期!谢期!醒醒别睡了!”

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后土歪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幺想的,从兜里掏出之前弄醒宋秉成的小白花,掰开谢期的嘴塞了进去。

入口即化就无需咀嚼,仙草流进咽喉,谢期动动眉毛,慢慢睁开眼。

睁开眼的样子果然比闭着眼的时候更好看,后土内心道,不愧是能躺在生命系至高神床上的美人。

别过头的宋秉成却没有发现谢期醒了,还在推她,手劲太大,谢期涣散开的眼神立刻凝聚,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按住宋秉成的手腕。

后土娘娘确定这是个武神,文神和武神的精神气就不一样。宋秉成动不了,转头松口气:“你终于醒了,生命系神上去了第一天府宫,不在这里,我们快走。”

他也没想到谢期居然真的就在至高天,可是既然找到了就得带她离开。别问她是不是自愿的,宋秉成看回放算看明白了,搞啥虐恋情深,谢期没一刀捅死至高神纯属技术难度,就这还能是心甘情愿上至高神的床?

谢期看清左边是别过头的宋秉成,右边是个目瞪口呆的女的,不认识。她也不废话,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却被后土娘娘擡手臂拦住:“慢着。你不能带她走。“

她对宋秉成道,“我冒大风险带你进至高天,你却是为了私欲闯进神上寝宫,如此坑害我,现在随我进神上和紫微大帝面前详陈。还有你,你既然被留在至高天,就哪都不能去。”

娇滴滴的柔弱小美人微微眯眼,这时才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直接打开她的手:“没你事,边呆着去。”

后土简直惊呆了,她活了这几百万年,还没见过这幺以下犯上的神仙,她脾气随和不代表别人能随随便便冒犯她!

后土气极,手一甩站在他俩面前:“吾乃四御之一,后土皇地祇。看今天谁敢违背吾令,从至高天离开!”

宋秉成心里冒苦水,刚准备硬着头皮刚,谢期却坐在床边,擡手一只手按住床柱,语气平淡道:

“那如果至高天不存在,你的命令也就没用了吧?”

宋秉成和后土都是一愣。

至高天不存在?她是在异想天开。

——二人如是想道。

刚刚想完,又觉察到了异样。

……地是不是在晃?

最先化成齑粉的是挂在帘上的珠玉,宋秉成听不见珠玉撞击声时才发现指尖握着金色细沙,他仓促地收回手,下一刻地面龟裂,金光自缝隙中透出,扩大,露出缥缈的云层。宋秉成几乎出了幻听,那是为了抵抗过于强烈的声响而反向影响了听力的噪音,连视线都产生了疼痛感。

他腿一软,即将摔进云间时,手臂被谢期牢牢抓紧。

她就那样立于虚空,周身是分崩离析的至高天寝宫,她垂眸睨着宋秉成,依旧是平淡地道:“去冥府最近的路在哪?带我过去。”

宋秉成在巨大的惊吓中还没回过神,说话带着结巴:“去去去冥府干,什幺?”

“带我过去。“谢期面无表情地重复。

宋秉成好怂一男的,在谢期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场下,居然真的战战兢兢带她去了冥府,其实他至今都没反应过来,思维能力无限放缓,甚至没意识到不是生命系至高神一家的寝宫消失,而是整个至高天都遭了秧。

浩瀚无垠的至高天即使崩塌的过程也极具美感,金色的齑粉散于云海间,数层宫殿接连坍塌,后土娘娘委顿于云间,惊惧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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