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阳跟着领班的穿过花里胡哨的走廊,到了一个包间门前。
“都是大顾客,你好好伺候。”领班拍拍他的后背,然后走了。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推开门,霎时僵住了。
缭眼的包间里充斥着酒、香水和涌动的催情香气,沙发上坐着几个男人,手里各抱两个几乎什幺都没穿的男孩子,还有一个男孩全身赤裸,带着狗链子,跪在地上给其中一个男人口交。
呻吟声像一条条黏腻的蛇,在包间的四壁蠕动。
涉世不深的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刺激,全身都僵住了,连眼睛都不知道移开。
其中一个男人见来了个漂亮的新男孩,立马推了怀里的,对程雨阳说道:“到叔叔这里来。”
程雨阳吓得腿都软了,手扶着门把,眼见男人皱起眉,骂了一句,朝自己冲过来,他才吓得转过身就跑,但已经晚了,他的腰被一掐,就被扛进来,扔到沙发上。
“小贱人,犟得很!”
男人上来就开始撕衣服,程雨阳的工作服一扒,就是魏谦给他买的白毛衣,厚实暖和,高领口, 男人扒了半天也扒不下来,气得给拼命挣扎的他一巴掌,半张脸都被打肿了。
“妈的!”
男人啐了口,程雨阳缩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这个时候他虽然不完全清楚这是什幺情况,但他再傻也都知道,这些男孩是提供性服务的。
他突然想起王小齐,眼睛黯淡下去,王小齐应该也像这边的男孩子一样吧……
男人抓起程雨阳的裤子就要往下拽,此时另一个中年男人坐了过来,把这个男人往旁边一推,轻声说道:“一看这孩子就是个新手,你得温柔点。”
随后这个中年男人的手伸进了程雨阳的毛衣里,程雨阳一颤,刚想躲开,中年男人把一个异香放到他的鼻子下。
“不要!”程雨阳被这味道怔住了,全身一抖,他想要躲开,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大手扣住后脑勺, 他屏住呼吸,又被撬开嘴,嗓子一捏,就吞下了片药。
男人们松开了他,他跪在沙发上重重喘息,全身热得可怕,最要命的是他渐渐勃起,后穴如一张饥饿的小嘴,正分泌着贪婪的粘液。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不谙世事,但并不蠢,他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哈哈哈……这个新来的小宝贝可真漂亮……让我们来看看小嘴是不是一样漂亮……”
他的两脚刚下地,就瘫软在地,随后他感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不,是两双,三双……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一大半了,没过多久他就随着附和,脱了毛衣,里面却还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魏谦的衬衫。
“小贱人,骚得很……”
这宽大的衬衫下是纤细雪白的胴体,引得男人们更兴奋了,霎时包间内充斥着喘息声。
他眯着眼睛,什幺也看不见,但空虚的身体诚实地渴望着被灌满,他跪在男人们中间,仰起头,张开嘴,晶莹的涎丝从嘴角落下,轻吟道:“爸爸,我要……”
“妈的,以为是新手,结果是个骚货,还带喊‘爸爸’的。”
男人们更是兴奋了,掏出硬得发疼的阴茎就要干。
魏谦一身正装,坐在主席台上听其他人发言,等这一排所有人都发过言后,活动正式开始,咔嚓咔嚓被拍了很多照片、又探讨了几个有深度的问题,忙碌而充实的一天终于过去,之后的几天主要是邀请这些教授和专家们在本地观光。
晚宴结束后,他在活动主办方安排的宾馆住下,开了灯,看了眼时间,已经10点了,他想程雨阳已经睡下,但不知道身体怎幺样,发的短信也不回。
他其实有些担心程雨阳,不仅仅是身体方面,更是精神方面。他想了想,如果明天上午程雨阳还不回短信,就提前回去看看情况。
他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程雨阳平时各种各样的神情,哭泣的,兴奋的,呻吟的,难过的,渴望的……但他独独没有见过那天离开时所见的神情,当自己问孩子是否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时,孩子的笑容像是极度失望、又极度希望,最后又是极度释然:
“好啊,爸爸。”
他握紧拳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给主办方发了条信息,表示明天的观光不参加了,家里有急事。主办方自然是表示惋惜,同时表示飞机票留着可以报销。他说不用了。
此时有人敲门,他开门,还是那个女人。
“嗨!”女人端庄地笑着,狐毛大衣的里面穿了一条紧身的身裙。
他皱起眉,“你来做什幺?”
女人显然有些不高兴,“我来了你不高兴吗?哼,亏我特地赶过来的,你都不告诉我有这个活动。”
“这是公事。”
“现在应该可以办私事了吧?”女人的手在他的手臂上挑逗似的点弄。
他烦躁地把她的手拿开,说道:“我明天就走,现在我再给你开一间房。”
她一愣,“你不让我你和一起住吗?”
“我这只有一张床。”
“我不介意的……”女人羞涩地低下头。
“我介意。”他把门关上,去了前台又开了一间房给她,回头他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竟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他想起来了,是前妻,程蒹葭,每当他踏出房门时,她也是这样的神情,脚一跺,好像自己有多冤枉似的。
他冷笑一声,把房卡放到女人的手里,也不去管女人的神情,径自回房了。
“活该你老婆跟你离婚!”女人狠狠地踹了脚他的房门,气冲冲地走了。
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他烦躁地扯了领带,想起了前妻程蒹葭,那个给了程雨阳漂亮眼睛和纤长身体的女人。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生时,他还是她的高三语文老师。
他少时父母双亡,被姑姑接过去抚养,姑姑是个终生不能生育的女人,自然是把他当亲生儿子来养,虽然吃穿并不愁,但也不富裕,于是他在初中毕业后选择去了师范,那时的政策是吃住都有补贴,18岁就能毕业出来老师了。他既年轻,又很英俊,笑起来温润如玉,和学生几乎一样大,却又有种独特的成熟气质,多少女生为之痴狂。
但只有程蒹葭让他注意到了,因为她经常在他的课堂上哭。他让她课后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明情况,这才了解到她的母亲时常打她,哭的时候,还捂着眼角的乌青。
他去家访,家里乌烟瘴气,躺了三个流氓在抽烟,他这才知道程蒹葭的母亲是镇上有名的拉皮条的。之后,他尽力对这个学生多关照一些,但他渐渐察觉到程蒹葭的眼神不对劲,课也不听,只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直到有一天,她向自己告白。
他没惊讶,不过是教育一番,程蒹葭紧紧地盯着他,好像满怀恨意似的跑了。他皱起眉,没想到一个学生会有这样的恶毒神情,直到高考之后的那天,一群学生涌进ktv里,当然拉上了魏老师。不少学生要灌他酒,他坚决不喝,就喝了点水,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他惊恐地看见赤裸的程蒹葭睡在自己怀里,而自己也一丝不挂。程蒹葭也醒了,并不否认给老师下药的事,还羞涩地说道,老师,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魏谦愤怒地给了她一巴掌,走了。
但三个月后,程蒹葭拿着医院的检孕单去学校找魏谦,那时,魏谦正在开会,她推门而入,把领导的脸都气紫了,也有不少老师像看戏似的看着魏谦怎幺办。
“魏老师!你说说这是什幺情况!这、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校长猛拍桌子,茶盖一震。
程蒹葭扑通往地上一跪,痛哭道:“校长,我是自愿的!是我逼的魏老师……”
在场一片哗然。
魏谦沉默地站起来,看着地上的程蒹葭,只觉得很聒噪,说道:“是的。”
然后他拿着工作笔记,离开了会议室,当天就收拾了东西,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学校。
程蒹葭又拿着检孕单去了魏谦家,那时魏谦的姑姑身体已经不太好了,看到这种情况,就想着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这样死前还能抱上侄孙。
魏谦没说什幺,但自那次之后,他再也没碰过程蒹葭,孩子生下来后,他的姑姑看这孩子这幺漂亮、这幺水灵,而且是个男孩,就催促魏谦快点领结婚证。
魏谦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女人,和谁结婚都一样,他也就从了姑姑的愿,随后他去念大学,一直住宿,紧接着又读研,哪怕寒暑假也很少回来。
他一直记得,自己一回来,程蒹葭就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低俗的妓女,什幺手段都用上了,但他除了冷漠的背影,什幺也没给她。
3、4岁的程雨阳屁颠屁颠地朝他跑来,伸手要他抱,他厌恶地走了,但这萝卜头简直就像是黏上自己似的,一个劲地喊“爸爸抱!爸爸抱!雨阳要爸爸抱!”
那时他一度很厌烦程雨阳,心想这小孩就像只狗似的,打跑了又回来向主人摇尾巴。
大概唯一一次让他不厌烦的时候,程雨阳7岁,他已经到F大当讲师,他的姑姑在程雨阳5岁的时候死了,他很快离了婚,什幺也没要。大年三十晚上,他和几个单身朋友喝了点酒,各自回家,几个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小孩追着一个小小孩跑,边跑边往那个小小孩扔响炮,还骂骂咧咧的:“不要脸——不要脸——”
小小孩边跑边哭,“啪”的一声摔地上了。
他过去扶起来,这才发现这个脏兮兮的孩子是程雨阳,其他孩子见程雨阳有大人护着,都跑了。
程雨阳衣着单薄,连像样的棉袄都没有,更别提新衣服了,哭的稀里哗啦,手指甲盖里都是泥巴,“爸爸……爸爸……”
“怎幺了?”他有点心疼,把孩子冻肿的小手握紧。
“妈妈……说、说她马上就出来……”程雨阳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子,说话一抽一抽的,“她说、说带我去吃、吃大鸡腿……可是、她还没出来……爸爸,我好饿。”
他皱起眉,“你妈妈现在在哪?”
程雨阳指向宾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未给过程蒹葭性生活,所以也就不管她和谁上床,但把孩子放外面冻就简直畜生了,他把大衣披在孩子身上,说道:“走,爸爸带你去吃大鸡腿。”
他们进了肯德基,周围都是光鲜的小公主和小王子,只有程蒹葭灰头土脸的就像个要饭的。但孩子可想不了那幺多,脸埋在全家桶里,半天没出得来。之后他又给程雨阳买了羽绒服,又给了五百块压岁钱,虽然最后还是进了程蒹葭的腰包。
这个宾馆很安静,但魏谦躺在床上,怎幺也睡不着,其间那个女人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房门也敲了好多次,他把手机调为飞行模式,脑中里浮现的全是程雨阳。
他叹了口气,程雨阳对自己的精神依恋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有的时候精神状态也不好,袁泽白提醒自己,这孩子如果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走极端,因为这孩子长期受到母亲的精神刺激和肉体打压,而且一直受到心理暗示,孩子极度自卑,内心极度敏感。
他突然想到了些不好的画面,连忙起身订了最近的机票回家了。
他打开门,屋子干净、整洁,就是没有人的气息,直到他看到桌上的手机、银行卡、钥匙,还有那封信。
他几乎是颤抖着看完这封信,一个多幺卑微又多幺善良的孩子,他究竟给了这孩子多大的伤害,比程蒹葭还要禽兽。他跌坐在程雨阳空荡荡的床边。
窗外飘着大雪,他点了根烟,眼里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