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对于目前自己这副境遇的大概猜测是,被略有实权的侯府送进宫来做质子,只是一颗夹在皇家和侯府之间的棋子,暂且充当个砝码之类的保持双方的平衡。
尽管从那些书信中,能感受到侯府众人对自己的关切和疼爱,但现代尚有家族联姻,在这封建王朝里,有哪里会少得了以女子为筏的利益纠葛,那疼爱终归是有限罢了。
李理自认为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紧接着就在见到侯夫人时被狠狠打了脸。
这位阿姨,并不是她想象中雍容矜贵,肃面含威的典型古代大家族贵妇人的样子。
相反她居然一见到自己就拉住小手嘤嘤哭了起来,她并不显老态,肤质细滑颜色偏重,发髻高高攒起,高挺的鼻梁和并不如何细的眉毛。
她确确实实是个贵妇人,哭也优雅得很,只把自己的手快攥折了,手劲忒大。
李理面上不闲,心里登时警钟大作,这又是个什幺境况?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当时就该拦着你父亲,哪怕跟皇家挣个鱼死网破娘亲也绝不让你进宫来生生的受这三年的苦啊”阿姨哭的真切,李理居然不由得心底泛起酸涩,眼里竟也湿润起来,想来应该是这身子的下意识反应。
“娘亲不要说过去的了,您不是说过些时日就会把我接出去吗?”
李理看见这贵妇人终于擡起了一直低垂的头,眼睛里的泪水还没有尽落去,她清清楚楚的瞧见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为难、窘迫、挣扎、狠厉等复杂的情绪。
顿了一顿,把李理的手又使劲攥了攥,道:“你父亲与你弟弟已经做了许多部署,待宫里选秀过后,就把你接出宫来”。
三年前自己入宫十之八九就是充当质子的,只是不知道这三年间,皇家和侯府之间的势力交锋发生了什幺变化。
李理是学心理的,刚才这贵妇人的心理变化她瞧的一清二楚,可见如今对侯府来讲,接自己出宫是弊大于利的。
俗话说得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自己这个质子大概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幺危险,反而在宫里皇帝远着她,也不必跟侯府的人多做接触,也方便她多观察观察。
况且这妇人对女儿的疼爱之意溢于言表,想来这副身子也不愿给自己家里添这幺大的麻烦。
不如就先等一等别挪窝了。
“娘亲,女儿在这宫里待着挺习惯的,接我出宫这事儿,就再等等吧”
没想到妇人却哭的更厉害了,“莫不是,莫不是你还心仪那狗皇帝不成!理儿,当初虽不得已得送你入宫,但阖家也是盼着兴许能遂了你的意,也倒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可你也瞧见了,任我侯府如何退让,皇家都是步步紧逼啊,还有那皇帝小儿对你哪里有半分认真相待的模样!枯等了三年,我儿还没有死心幺?以我侯府和皇家的境况,你这心思哪里有出头之日啊。”
说着哭得更厉害了,李理心里踌躇了踌躇,原来还有这幺码子事儿啊,傻哦,侯府的舒心日子不过,上赶着来宫里遭罪。
“娘亲,女儿再没那心思了,只是如今骑虎难下,侯府不可轻举妄动啊”
妇人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明摆着觉得她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