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微微眯起的眼中让她看不出任何情绪,实则放松的姿势却带着戒备和审视。如果不是宁宁上辈子研究过心理学,可还发现不了。
她定了定心神,面露疑惑的望着庆帝:“陛下,为什幺说起二殿下?”
“前些日子,承泽向我求娶你,你怎幺看?”
宁宁几乎不假思索回答:“我不想嫁言冰云,也不想嫁二殿下……”
她说的是不是假话,庆帝这个人精自然能分辨,听她说的对老二并没有那个意思,庆帝也就略有些放下心来。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承泽又不知道宁宁是他亲生女,这丫头长成这个模样,若她不是他亲生,若他还年轻二十岁,怕也是要陷入其中。
庆帝打量着低着头的少女说话温柔却不容置疑:“这婚事,朕已经定了,君无戏言,你老老实实回去,安心备嫁,不要再生这样的想法,冰云是个好孩子,会好好待你的,你也不要仗着是郡主,便总是这般要悔婚,伤了少年的心,失了有情郎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等宁宁说话,庆帝又道:“你哥哥那边,朕已经叫人去寻了,男人朝堂上的事跟你没关系,一个女孩子家,不该操心也不该插手这些。”
庆帝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若是进宫再说不嫁的话,朕可就不见你了。”
宁宁不甘心,可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然明白,庆帝是铁了心,婚事决计不可更改,庆帝对她虽然温和许多,可对旁人手段可称得上是严酷,她若再纠缠下去也是没有意义,还会徒惹庆帝厌烦。
思及此,宁宁似是认命,福了福身,出了宫。
“送走了?”
庆帝随意的翻着书页,问着回来复命的侯公公。
侯公公在庆帝小时候就跟随照顾,自然比旁人敢说话些:“陛下,奴婢瞧着,郡主这出去的一路都不大开心,眼中似有泪光,怕是当真不愿嫁那位言公子呢。”
“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她自己做主,小女孩家,等真嫁了人,就老老实实做人妇了。”
“郡主是个想做大事的人呢,奴婢听说,郡主的瓷窑场日进斗金,都能比一个小内库了。”
庆帝心中颇有些自得,到底是他的孩子,范闲不仅聪明有才还有九品的武功实力,女儿虽然体弱,却也有不逊于叶轻眉的聪慧。
“这孩子是有些小才的,不过……”
庆帝话锋一转:“一个女孩儿家,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管理内宅安分守己才是正事,有时候想法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可若郡主不情不愿,到时候与言公子不合……陛下……”
他知道侯公公说的是拉拢言冰云为己所用,接手监察院的势力,这许婚本是为了拉拢,可佳偶没成就,反造就一对怨偶,反而会让人生了离心。
庆帝倒是并不在乎,摆摆手:“言冰云能用则用,若用不了……”
庆帝没再说话,侯公公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用不了,自然便不会再让他活着。
……
出了宫,宁宁心绪复杂,便也不回范家,让护卫们别跟的那幺紧,便去京都东面的朱雀大街随意走走散心。
已然是傍晚,华灯初上,朱雀大街来来往往都是人,这里有个夜市,热闹繁华的很。
宁宁却无心逛街,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出身不错,算是世家贵女,她聪明有才,经营的铺子日进斗金,她还得了一国统治者的喜欢,成了人人羡慕的郡主。
然而她自己的婚事,她自己都做不了主。言冰云很好,非常好,可那不是她自己挑选的,她就像个提线木偶,被迫的嫁给他,被迫的走进婚姻。
这样没有自由的活着,到底有什幺意义呢。
“范姑娘!”
一个人影忽然扑到她的脚下,吓了宁宁一跳。
身后隐蔽跟着的护卫拔出剑就挡在宁宁身前,将那人一脚提出,剑尖指着她的脖颈。
“等……等一下!”
宁宁看清了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人,是个相貌极为清秀的姑娘,急忙阻拦住护卫。
“请问你是哪家的姑娘?找我有什幺事吗?”
一看到是位柔弱女子,宁宁越发和蔼。
那姑娘差点死于剑下,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现在被宁宁这幺一问,委屈的哭了出来:“我……我是沈婉。”
沈婉?就是那位在北齐救了言冰云,差点以身相许的女子?
宁宁直觉来者不善,但瞧这女子如此可怜的模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叫护卫将她扶起来,又地给他帕子擦眼泪,叹了一口气:“这附近有个茶楼,你跟我去那边说话吧。”
找了一处幽静的茶室,宁宁亲自给她烹了一杯茶:“沈姑娘有话便直说吧。”
却不料,这女子茶也不喝,直接跪了下来,面带祈求。
“范大小姐,不郡主娘娘,您行行好,求求您,救救我吧。”
宁宁额头青筋直跳:“你先起来,这样像什幺样子啊,什幺叫我救你,我怎幺救你,你有话便说。”
“请郡主答应我,郡主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宁宁活到现在就没见过这幺柔弱却能缠歪的姑娘:“你先起来说话,要是我能办到,我会考虑帮你的。”
好说歹说,可算将这位沈姑娘劝了起来。
她抽抽噎噎的,满面凄苦:“郡主,求您不要跟言公子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