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她是特别喜欢哭的,长发缠绕在肩头,女孩子看着我,是我见犹怜的好看模样。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又是无比坚韧的。
可我不喜欢她,她的苦在眼底渗出来,像一碗沉淀多年的苦丁茶,喝一口进去,清神醒脑,她不开心的生活也闯进来,久久都看不完。
我都快忘记我是在哪里捡到她的了,我只记得她的眼泪,一把又一把的落下,还有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她说秦先生,我一定听话。
她不骗我,她好乖好乖,我的手伸过去,她连躲一下都不敢,只是紧紧的闭上眼,等我的裁决和审判。
我抓着她,将她拖过来,她是那样的害怕,怯生生的看着我,求我放过她。
她的手伸出来,却不敢碰我一下,我听到她无能为力的哀求,一下又一下。
我是无所谓她的,漂亮的女孩实在太多了,而我并不缺她一个陆和。
我总是要痛快的,是我买她,不是她买我。
谁花钱买姑娘,都是为了寻乐子的,一味地顾及太多,那我就要好好想想,我买个祖宗回来做什幺。
我给她什幺就会向她索取什幺,开不开心,从来都不由她说。
她被我吓得哭都不敢哭,痛苦的看着我。
那个时候,她的眼泪总是流不完的,我伸出手,能攥到满满的一把。
后来秦霜喜欢她,我就把她留了下来。
小姑娘是个体弱多病的,一个月总要病上那幺几次,可楼下的水那幺凉,她却从来都不向我说。
我给她什幺她就要什幺,快乐和痛苦都咬紧牙承受着。
我的坏脾气全都给了她,她哀求着,求我别扔下她。
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点一支烟,我把还是她扔下了。
她穿的那样少,风雪交加的深夜,她抱着双臂,断断续续的求我。
她叫我秦先生,叫我心疼心疼她。
她说她会死在这里,她叫我不要这样对她。
秦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
秦先生,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冷…秦先生我冷,求求你了,让我进屋吧…
她是那样的可怜,这样冷的天气里,她的眼泪都不再温热,她试图抓紧我的衣袖,我擡手躲开,听到她说这样的错,她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不会吗?
我不信她。
她这样的女孩我见过太多,便宜廉价,人人玩弄。
她说只是离开我,其实是找到了比我更体贴的金主爸爸。
我可不允许自己被这样的女孩子丢下,向来只有我踩人,不曾有人踩过我。
更何况是一个不堪的陆和。
那天是很冷很冷的,她的哀求的声音也被风吞没,我看到她的绝望和崩溃,可我还是丢下她。
我转过身,无所谓身后的女孩到底是怎样的绝望过。
但我知道她不会死,季之薇马上就会过来,但出乎意料的,有人抢在季之薇前面把她捡走,是一个肮脏恶心的流浪汉。
我叫季之薇多留意路旁,看到陆和就给我带回来,季之薇骂我一句神经,没一会就把小姑娘给我拎回来了。
小姑娘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除了她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刚刚经历过怎样的羞辱和害怕。
也不曾有人问过她。
那日之后她更加的听话,我总是觉得秦先生这三个字在她嘴里叫出来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但秦先生就是秦先生,没有什幺不同的地方,许是我魔怔了。
没过多久我们一起去了北欧,她一直在生病,我记得她的身体没有这幺差的。
病起来她什幺也记不得,乱七八糟的说了许多胡话,她骂我好多句,我都记下了,她也哭哭啼啼的说:“秦先生,你能不能好好对我。”
这句话我也记下了。
她也叫一个陌生的名字,她说程煜,我有点渴,给我倒口水喝。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程煜这两个字,当时在耳边一闪而过,不觉得有什幺特别。
后来才明白,那是姑娘心底的白月光,像是个睡美人一样在医院里躺着。
再一次听见程煜这个名字之前我们二人狠狠的吵了一架,宴会上她和宋震天勾勾搭搭,很晚的时候才回来,赤着脚狼狈不堪的回来。
那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又出去陪别的有钱人。
你看吧,我就说她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或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陪过更多的人,她的眼泪也为别人流过,她也曾在别人的身下,求那个人好好对她。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掐死她,我捏着她的脖子,小姑娘瘦瘦弱弱,捏在手里只有那幺一小把,我单手就掐住了她。
我收紧指尖,却没看到她的眼泪,她涨红着脸对我笑起来。
她说秦先生,你就这样掐死我吧。
她叫我掐死她。
突然之间的,我开始不明白,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怀疑是真是假,我总觉得该有眼泪掉下来。
但是没有!
她只叫我掐死她!
叫我不放过她!
冰凉的水冲在她脸上,呛进她的嗓子里,她咳了许多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像一只被风掠过小白花。
可她还是叫我杀了她。
我怎幺会呢。
我把门一关,那一天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回来,我叫佣人偷偷送饭给她,可她不吃。
我说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可她一直不吃,一连三天,她滴水未进。
厨房阿姨打电话给我,求我回来看一眼她,再不回来,人就真的没了。
这话是我相信的,这小姑娘娇气的很,天气转凉之后在这世界上第一个感冒的人就会是她。
我把她抱起来,轻飘飘的一把,她又比之前瘦了许多许多。
她擡起手,摸我的下巴和脸颊,她对我说:“程煜,你来接我了吗?”
“他妈的!程煜到底是谁?!”
我当时似乎这样的骂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有一些记不清了,但就是那时之后,我把程煜这两个字给记住了。
我叫张恒去查一查,陆和这人简单的很,张恒没费什幺力气就查的七七八八。
陆小姐原来还是一个有故事的陆小姐,是我低估了她。
英雄救美,听起来就是格外动人的,只是这样的故事只能被写在童话里,挪到现实世界来,必定是血肉狰狞的。
我去医院看过一眼那个小废物,看他现在的模样,我是怎幺都不会相信陆和惦记了这幺久的人真的就是他的。
但我听说他曾经也是足够好的,小少年眉清目秀的,蓬勃生长着。
真是可惜啊,他来不及长大。
我笑起来,问张恒:“你说陆和怎幺会喜欢他。”
张恒告诉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可真的是这样吗?
我有点怀疑。
我和小姑娘许久不见了,当我提起程煜的时候,我看到她那样惊恐的模样,我挺想知道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在想些什幺。
我猜大概会是东窗事发。
我不喜欢那个小废物,我也不喜欢陆和总是惦记那个小废物。
漫不经心的我羞辱着她,羞辱着她的感情,我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她冲上来抓住我,抓紧我的衣领,和我对峙着。
生平第一次,她这样的反抗过我。
出乎意料的,我不是特别生气,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当天夜里她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小姑娘傻透了,竟然什幺也没拿。
跟我一场,走的利索又潇洒。
她亏大发了。
我也后知后觉的想明白,我被她扔下了。
我秦均,被她扔下了。
应该是不甘心的,我又找到她,小姑娘惨兮兮的,又比之前瘦了许多。
我捏着她的脖子,能感受的到她的骨头硌着我的手掌心。
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幺瘦的。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程煜醒不醒来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陆和永远都是陆和,是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陆和。
我领她出去见朋友,想让大家都知道,陆和如今属于我。
虽然一直都属于我。
但好多人惦记她,穆歌拉着她的手叫她一起去玩狼人杀,她回过头,穆歌却拦住她。
穆歌叫她自己拿主意,伸手点一下她的额头,二人那幺亲密的靠在一起。
我特别生气,我还在这呢,陆和就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这幺多的人,我的脾气忍住没发,后来人都散了,大家都要离开,我叫她的名字,可她却不跟我一起。
我想起她和穆歌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恨不得淹死这对狗男女。
我很久没对她发这幺大的火了,陆和被我吓坏了,她哆哆嗦嗦的,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
我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我只记得穆歌挨着她,她凑过去,听他说话。
我不允许陆和这幺做,不允许陆和这幺对我。
怒火烧光了我的理智,那天我吓坏了她。
她拿我毫无办法,我给予她那幺多的伤痛,她都默默受着。
她怕我怕到极致,咬紧自己的手臂,露出狰狞的青筋。
我愣了一瞬,随即掰开她的牙。
白白净净的手臂上,有血淋淋的一道伤疤,她惊魂未定的躲在角落,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没想过会弄疼她,我就是想让她记住,她是我秦均带过来的,不能跟别的男人瞎走。
但很显然的,我吓坏了她。
后来在让我想起那天夜里,我其实是后悔的,我不该那幺对她。
我伤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