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梁川特别生气,他觉得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们开船回去,那还有这幺多的糟心事。

我确实理亏,可我不后悔。

我和他从来都没这样同床共枕的睡在一起过,我和许多的人度过夜晚,却从来都没有梁川。

他给我的夜晚总是过分残忍的,叫我每每想起仍然心惊胆战,我的眼泪像是流不尽,滴落在枕头里,转瞬就看不见。

我总是在这个时候低头,大声的哭喊,祈求他的宽恕。

我总是问他我做错了什幺,可他一直一直都不告诉我,只是消磨着我的灵魂,让它一再的堕落。

他贴过来时我甚至还会条件反射的闪躲,他如此的伤害我,说一点都不害怕才是骗人的。

那样的夜晚,我一刻都不想再度过。

似是察觉到我的反应,他笑起来,撑着头侧身看我。

“白天不是挺厉害的。”他在说那个卖花生的老头。

是啊,一直都很厉害,也一直都很害怕。

即使我向你哀求,那你会救我吗?

很显然,你不会的。

我哀求过那幺多次,从未得到回应。

于是我就明白,他不会怜悯我。

梁川不会怜悯我。

我假装没听见,偏过头不看他,我的后背就是一堵墙,我翻个身,就当做是睡着了。

可他不依不饶,强硬的扳过我,他总是这样蛮横,从不为我考虑过。

可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坏都是要发生一些什幺的,他摁着我的双手,也只是看着我。

我被他压的喘不过气,动一动身子又被呵斥住。

骑在我的身上,让我察觉出他的一些不寻常,梁川的小兄弟居然擡起头来跟我打上了招呼。

像是在说你好啊姚安,终于见面了。

我有些惊讶,它有些健康过头了。

我看他蓄势待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我试图冷静,对他讲我这些年陪过的人太多太多。

你不是嫌我脏?

那你能不能放过我。

是啊,是够脏了。

他只说这样一句话,随即我就被人拎着头发摁在胯下。

他过分健康的小兄弟顶住我的嘴巴,随即我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恨他。

天一直不亮,雨越下越大,屋子里关了灯,可依旧能让我看得清他。

我接了点雨水把脸给洗干净,看到梁川在抽烟也要了一根。

我问他我还有多少钱没还,他说了个数字,叫我背脊发麻。

我又一次绝望,抽了口烟后就一言不发。

这一夜都不太安生,梁川睡在我身边总叫我心惊胆战,我过分警惕,生怕他再对我兽性大发。

他被我弄的有点烦,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我并不稀奇。

我是不稀奇,可你也是真的坏啊。

我看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黑夜无声,我们二人沉默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是他先不耐烦,呵斥着叫我少盯着他看!

再看就给你眼睛挖出来!

惹不起,真惹不起,我翻过身,再也没打理他。

可夜里我却梦见他,梦里是见了血的,我雄赳赳气昂昂的盯着他看,说猎场那样的脏地方,这辈子我都不会走进去看。

也不愿意认输,都已是强弩之末也硬撑着,说做什幺都行,就是死也不去卖屁股。

那你就去死。

他这样对我说,随即就踹向我,我飞出去好远好远,后面有一办公桌,我撞在了上面这才停下来。

整个人蜷起来,我像一只虾一样的抱紧自己不肯松开。

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是我疼出的一身的冷汗。

他走过来,用脚拨开我蜷起的身子,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姚百丞的女儿都像你一样固执吗?”他这样问我,撇一撇嘴,带着点不屑的神色。

“今天就是把你爸在坟里刨出来,也改变不了什幺。”

“少拿眼睛瞪我,今天的一切,你早该想到的。”

我被他踩在脚下,整张脸都贴在地上,他微微用力,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踩死我。

我的硬骨头被他打碎,他倒一杯酒,细细品味我狼狈的美好滋味。

必定是甜美可口的,看他脸上愉悦的神色我就猜得到。

许多人围我而来,三五成群的将我困在原地,我在这样的拳脚之下崩溃大哭,又被拎着衣领拽到梁川的身边。

他问我要不要去猎场卖屁股,说话间还摸了摸我的伤痕累累的脸,说这样好看的模样,弄坏了可不值钱。

我摇头,他就笑,叫人把我拖走,要将我拖去喂狗。

我以为他在吓我,一直到最后一刻才觉得怕。

他真的养了两条一人高的猎犬,我被拖过去时刚好有人喂给他们一只兔子,也只是在下一秒就被撕得粉碎。

脚步停下来,有人把门打开,不比梁川的人面兽心,见我如此执拗,赛文有一些不忍。

他小声的说:“活下来吧,活着比什幺都重要。”

我擡起头,眼睛肿的睁不开,只能顺着缝隙模糊的看到它们龇牙咧嘴时的狰狞。

不甘心的,我出声去问:“它们真的吃人?”

“不吃人,但是吃肉,什幺肉都吃,一对畜生而已,你希望它们懂什幺?”

是啊,是我太过天真。

于是一切都尘埃落定,最终,我推开猎场的大门。

金钱和欲望把黑夜点缀的格外漂亮,霓虹照亮脸庞,听一些人如痴如醉的唱。

唱夜晚风情万种,月亮皎洁漂亮,一些人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一些人逢场作戏,是风尘仆仆的美娇娘。

我在世间游离,找离家出走的灵魂、自尊以及骄傲。

金钱买通一切,它使我堕落的生活。

我哭着醒来,发现梁川正撑着脑袋看我,他说我梦到他,一声接一声的喊他的名字。

猜的可真准,我确实梦到他。

那可真是个噩梦,他也有这样的觉悟,随即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早上好啊姚安,又是新的一天。

我真不喜欢他这幅假绅士的样子,把一切都伪装的那幺好,看山是山,看河是河,仿佛一切的罪恶都不存在过。

似乎只有我明白,他是吃人的恶魔,连心都是黑色。

雨一停下我们就启程回家,昨晚跟梁川住在一起,我根本没睡多大一会,一上船我就躲进屋里睡觉,谁敲门也不给打开。

我终于和他分开,这个时候猎场都变得格外可爱,我的快乐根本藏不住,叫梁川皱着眉头不高兴。

他不想我嫌弃他,大概好多年没人对他如此无理。

高声欢呼,我说再见,如若没有别的事,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我。

他似乎是更生气了,可日理万机的梁老板哪有时间计较我的这些小过失,我飞快地走远,不曾回看。

路过肯德基我走进去,这个时间屋里没有多少人,我要了一份套餐就坐下。

我的汉堡吃了一半就吃不下,有人在哭,像个孩子一样的不知收敛,似乎是万分的无助,我回过头还看到他捂着脸。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嫩的像一根小葱,他的哭声一下也不间断,似乎是碰到了天大的事,过不去的坎儿。

那年我似乎也就是他这幺大,遇见了一个叫做梁川的男人,这一生都有了变化。

脑海中有无数张陌生的脸,他们狰狞又丑陋,与我亲吻,与我交欢。

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他们占有我,彻夜的狂欢。

这记忆肮脏恶臭,等我回过神来时哭声已经消失了很久,我擡头寻找,在街对面看到那个小少年。

鬼使神差的,我跟过去,他似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一个人走了很久,看什幺都提不起兴趣。

他的身影落寞又线条,即使穿着锦衣华服,看上去也不比我快乐。

我一直都没说话,直到我看出他幼稚的小心思,惊讶的发现他试图自杀。

我大声的喊,求他别放弃自己,他的模样一变再变,最后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我自己。

茫然的,十八岁的我站在原地,神色凄楚又无辜,天空蔚蓝可大风烈烈,那身影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落。

我愣住,突然就开始掉眼泪,同时我又清醒,我漂亮珍贵的十八岁,再也回不来!

少年的身影逐渐清晰,我看到他年轻无畏的模样,一双眼睛干净明朗,只是一眼我就爱上。

这让我想起姚淳,她的眼睛也是这般的明朗。

我叫他快下来,这个玩笑可不好开,没什幺想不明白的事,一切都会过去。

可他任性不听劝,几近崩溃的告诉我:“过不去!我过不去!”

会的…会过去的…

爱你的人会陪着你,生活奇妙而有趣。

我试图走近他,轻轻的对他说话,我说人间有情,山河辽阔,没有什幺是永恒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无声之间带走一切。

别被眼前的风景迷惑,许多人还在未来等你。

你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

我走近他,抓住他冰凉的手,我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害怕,他也是孤独的,我只是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在我握紧他的那一刻,他就狠狠的抱紧我。

他哭出来,那幺大的声音,风也带不走它,眼泪接二连三的掉在我的脖子上,又酸又涨的一捧。

我欣慰又高兴,拍着他的后背,小心的安抚他。

如果当年也有人这样的抱一抱我,我想我会是很高兴的。

可没有人出现过,我咬着牙,默默的把一切都承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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