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故人

垂柳傍水,云寒雾薄,深色的水面倒映着画舫透出的晃晃悠悠的微光,倒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艘画舫外观极为低调朴素,船沿上吝啬得连一盏灯笼也没挂上,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能隐约看见船舱外站着的寥寥几人。

香罗打量着船舱内的装潢,等着另一个人先开口。

未几也只听见窗外不知名的虫鸣声,这才收回抚摸着三味线的手指,看向另一方以一种称得上风骚的姿势斜坐在窗户上的人,颇为无奈的开口,“带我来这里又不说话,你到底想做什幺,晋助?”

高杉哼笑一声,将烟杆在窗户沿上磕了磕,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并不回答,算不上明亮的灯光将他长至眉眼的刘海在脸上打出暧昧不清的阴影,缠着绷带的左眼看不见,香罗思忖一下,走到他跟前然后坐下。

窗户被高杉斜跨的姿势已经占了大半,香罗再一坐下,两人间的距离便已经近得只有几尺。

只要高杉一伸手,就能将香罗混乱中散落下来的那缕秀发别至耳后。

他没有这幺做,反而是猛地一拉,腿上就多了一个柔软的重量。

那只放在肩上的大手沿着薄削的肩线一路划至后颈,然后一把捏住!

香罗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连忙开口解释道:“晋助,我并非有意的,只是事发突然……”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个错再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哪里有错?”分明是问句,配上高杉轻佻喑哑的声线硬生生让香罗打了个冷颤。

高杉心里也不爽,这女人嘴里从来就没一句真心话。连这时候,都对他耍着小心眼。

事发突然?究竟是什幺事。是指她当年一声不吭的消失,还是指在春雨的过往……更或者指的是真选组或者其他?

香罗自然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幺而生气,也不知道晋助是怎样探听得她的踪迹,就凭这大半个月她都老实安分地呆在真选组内极少出门,好不容易在人群中露了次面就被逮着,想来他应该是从没放弃过追查她的行踪。

离开他们之后的经历确实说来话长,若是细细说来定又得花费不少时间,又不清楚高杉到底掌握了多少,这才打了个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

瞧着她这副小心翼翼又眼珠子提溜转的狡黠模样,高杉终究是暗叹一声算了便不再追问。

——若是什幺都与她计较,只怕两人的帐一时半会儿算不完。

“今天之后,我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找你了。”

终究没有抵住心里的想法,忍了半晌高杉还是手指轻轻一勾将原本就在香罗脑后悬悬欲坠的银钗拔下。霎时间万千海藻般的乌发顺滑地垂落在身后,香罗侧过头看他,那熟悉的侧脸温顺得让他又仿佛忆起在村塾的模样……

“很忙吗?”

“有点事要做。”

“那我也不能来找你吗?”

将香罗乱动的脑袋掰回去,再将她的头发细细地拢在一起,然后用银钗绕着重新束好,动作熟练得好像做过上千次。

香罗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毫无生机的惨白,而是一种透亮细腻的白,哪怕舱内的灯光昏黄,也能感受到皮肤莹白的光芒。

高杉为她束好头发,又整理好碎发后,瞥见发丝下藏着的那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也是如出一辙的白,上面还透着血管淡淡的青色,香罗为配合他低下头,姿态间充斥着一种来源于女性雌伏的诱惑力……

选择顺从了欲望,高杉一手揽过她的肩头,一手将柔软的浴衣沿着背脊向下扯,然后埋首吻上那片滑得腻人的肌肤。

香罗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挣了一下,然后被高杉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什幺死死地握在掌心不让逃脱。原本只是温情地浅啄,现在改用舌尖一点点把这块区域染上自己的气息,然后用牙齿叼住,舔舐、吮吸、嘬食……无所不用其极,仿佛要透过薄薄一层软肉将底下的骨头也研磨得乖巧酥软才肯罢休。

香罗咬着唇将嘴边的轻哼咽下,半晌过后,高杉才擡起头来,也不为她整理乱掉的衣领,径自将原本跨在窗台上的腿收回来,放在另一只腿上交叠翘起。

“不怕被真选组那群家伙发现?”他又顿了顿,“什幺时候想离开了,就去港口岸靠西百米停着的那艘船上找一个戴着耳机和墨镜的家伙——你之前见过的,他会带你来我身边。”

.

一阵折腾下来,回到真选组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香罗对着土方合手讨饶,只说自己被人群挤散后迷失了方向。

也幸亏今晚闹出的动静,土方忙着处理后事,只问了几句就放香罗回房。

从庭廊的走道向回房的方向走,今晚倒是没有“偶遇”到真选组的其他人。

听说今天的祭典将军也参加了,亏得只是受到些惊吓,不让真选组怕是又要被收拾一番,不过现在也够得他们头疼。

香罗一边走一边不着边际的想着。

稍微动一动脑子就能猜到今天的骚乱只怕又是高杉在背后煽风点火,他现在的想法香罗也摸不准确,只能勉强猜出个五六分,毕竟缺失了好几年的共同经历,说起来,如今他也有了新的伙伴,那个黄头发的小姐是叫来岛又子吧?还挺可爱的,好像是喜欢晋助……

正胡思乱想着,香罗就走到了房间门口,准备推开门的手却蓦然停滞在半空中。

房间里有人!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阿拉香罗桑晚上好,这幺晚回来,是去约见故人了吗?”

是冲田总悟。

听出他的声音香罗半是松了口气半是谨慎,然后推门进去,走到矮桌旁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大半夜乱闯女士的闺房还不点灯,我还以为是偷溜进来了个小色鬼呢。”她语气娇嗔道,像是没听出冲田字里行间的暗刺,更像是随口而出的直言直语。

“是幺?那香罗桑你可要多加小心噢,最近专偷女性内裤的盗贼越来越猖狂了。”冲田满脸真切,“土方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你。不过不用担心,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我会盯着出现你身边的可疑人物,绝对不让内衣贼有机可乘。”

“诶?要是防范内衣贼的话不是应该加强真选组的守备不让他有可乘之机吗?不然要是真被他抓到机会,也那应该怪当时值班的人玩忽职守或者技不如人,你说是吧,冲田桑?”

见冲田被她怼得一时找不到由头反驳,香罗微微一笑,准备结束这场唇枪舌战,“不过住在大名鼎鼎的‘鬼之副长’隔壁,想必那个猖狂的内衣贼也没这胆子来光顾吧。”

接受到香罗传达的停战讯号,冲田嘴巴上换了个方向,出言嘲讽土方道:“香罗桑你可别看土方那家伙平日里插着兜装作一脸冷酷的样子,内里也不过是个纯情的在室男罢了,对付这种猥琐没品无底线的小偷很不在行的。”

“那......近藤桑明察秋毫,他应该很擅长对付这种猥琐没品无底线的小偷吧。”

冲田歪着头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诶我好像听到香罗桑的话是说近藤猥琐没品无底线咯。”

香罗同样笑得温柔款款,“我可没这幺说,冲田桑可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头上呀。我分明是在夸近藤桑明察秋毫!”

说罢,香罗走到梳妆镜前坐下,赶人的意思相当明显了。今天这一天折腾的,她已经有些疲了,不想再多花费时间精力来应付冲田总悟这家伙。

冲田是什幺样的人精,在她先前态度软和的时候就收到赶人的讯息了,不过是不甘心今天疏忽之下被她钻了空子才几番纠缠。

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说近藤桑?他啊......不过是个没心眼的老好人。”

说着站起身来,侧眼朝香罗望去,只看到她准备梳妆的背影。

待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说起来,香罗桑你后颈上有块红色的印子诶......”

“是胎记吗?”他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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