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随侍离开王寝,斯萝走向床边,静静地自柜中拿出药膏为自己抹上。
有只冷凉白皙的手复住她拿着药的手,接过药膏。耳边,一道艳丽的嗓音响起:“让舞水来吧。”
舞水坐在她身边,是人类的样子,苍白的身躯,微卷的蓝色长发流泄而下。
她视线越过突然出现的男子后方,看见一个倾倒的壶,壶中无水。
“……都听见了?”斯萝的视线落在壶上,任由男子替自己上药。他的动作不似往常,不带一点细腻或挑弄,仅公事公办地将药涂上她的伤处。
斯萝望向舞水的脸。
舞水一脸云淡风轻,嘴角一如往常习惯性地上勾,碧绿色的眼眸望着她,无甚情绪。
“至少随侍大人释放力量时,舞水不敢接近。”他上完药,收回手:“毕竟,随侍大人杀舞水简直易如反掌。”他低头摆弄着药膏,语气嘲讽,半掩的狭长眼眸泛着冷意。
斯萝惊讶地望着舞水。发现被她看着,他回给斯萝一个柔丽的笑。
“怎幺?王很惊讶?”
“孤未曾听闻。”
“呵。”舞水轻笑一声,轻抚斯萝的脸,令她困惑似乎使舞水感到愉悦。
“您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尤其是关于随侍大人……”他柔柔地、以一种如糖衣毒药的嗓音,道:“例如,他的力量远不止您今日所见,或者,您不在时,那小侍子又去见了他。”
斯萝浑身一僵,接着冷冷地道:“孤并未要你调查他。”
“您明明介意的很。”他笑得灿烂:“且舞水是遵照您的命令跟随孜续,才到紫阁的。”
她皱眉:“孜续找典瑜,做甚?”
舞水挑起眉,反问道:“您这是明知故问?”
斯萝沉默。
“您还是对他无比信任。”舞水故作无奈地道。接着将斯萝按倒于床面,从上方俯视着她。碧色的眼如透玉一般,望进斯萝的眼底:“您有王的本能,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您催眠自己全然相信他。”
俯下身,舞水冰凉的唇贴在斯萝的耳畔:“……您若继续蒙蔽自己,会失去一切。”
此言一出,她仿佛被点醒,又仿佛因此陷入更深的迷雾。
她转头,平视那妖丽的男子,眼神迷惘:“……你究竟想要什幺?”
他愉悦地笑了。
“您忘了?舞水要借您的身体恢复水族。不过,纵然您今日的表情十分有趣,可惜舞水不爱那伤痕累累的样子。”他起身,弯腰,蜻蜓点水地吻了下斯萝的唇:“您早点休息吧。舞水告退。”
妖丽的男子走出王寝,接着化为水,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空无一人的夜色,她陷入了沉思。
也许,她应当回归王的角度,去面对一切,正如典瑜总是以随侍的身分去面对一切一般。
而身为一个王,首先便不该渴求爱。
坐在床上,她卷起双腿,抱着,将头埋入膝间,喃喃。
“孤不应……奢求不应得之物。”
“孤是……王。”
“孤是……卿的王。”
正因如此,卿才永远是孤的随侍。
……如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