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容的信下午被送来。
七七垂头读完,又擡头看江弈,如此重复了两遍,江弈不得不放下书册,用询问的眼神看她。
“哥哥,”七七问道,“我近日能出门幺?”
“她邀你出去玩?”
“是啊,到她的庄子上住几天,就在隔壁的镇上。”七七点点头,邹容在信中洋洋洒洒抱怨了两张纸,最后邀她一同游玩。
江弈沉默。
七七也有些纠结,她小声道:“要不还是算了,我想陪着哥哥。”
江弈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书卷,问她:“只你们二人?”
“是呀,”七七点头,“邹容说她一个人带着丫鬟出来呢。”
他淡淡道:“去吧,我让祝颜和谷雨陪着你。”
没想到他会答应,七七反而心里起疑,她走到哥哥身边,盯着他说道:“哥哥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
七七犹豫,嘴唇都被她咬红了:“我担心你的伤。”
江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唇瓣,认真道:“无碍,旧伤而已。”
“可是——”她正欲说话,江弈已经低头亲了上来,七七背靠着书架,鼻尖都是哥哥身上的清香。
“不必担心,我过两日便会去找你。”他抱着她。
七七红脸,结结巴巴道:“真的?”
“嗯。”
她半信半疑的应了下来,第二日临走之前,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江弈身上那几个施针的地方,七七摸着其中一处,叮嘱道:“哥哥不许再受伤了,待我回来,要检查检查。”
江弈抓着她的手,忽而冷笑一声:“你要检查,不是有更好的法子?”
半个时辰后,七七被江弈抱上了马车,她拉开帘子,又抱了抱江弈。
江弈轻声:“听话。”
七七气若游丝:“嗯,哥哥过两日一定要来。”
马车向外驶去,江弈和沉岸回了东院,沉岸一路上禀报:“尊主,金月山庄被屠的消息传出来,他果然坐不住,听说一路往咱们这边过来了。”
江弈不屑:“他想坐山观虎斗,可没那幺容易。唇亡齿寒……少了金月山庄,想必他已经气急攻心了。”
沉岸也道:“正是。这老道在魔道呼风唤雨多年,自以为滴水不漏。”
二人入了书房,江弈拿起桌上一封信,冷声:“也亏得他在江湖上四处做手脚,没了金月山庄替他做事,他自然病急乱投医。”
“尊主,如今江湖上对我们猜测众多,少不了他在其中捣鬼。此次他送上门,咱们就当杀鸡儆猴了。”
武林中的风言风语从未断过,众人需要的只是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江弈讥嘲道,“你确信我能赢他?”
沉岸愣怔:“听闻金老道的武功早已止步不前。”
他不回答,转眼看向外头的柳树,长叹:“魔道在他手中,已经被拿捏得太久了。”
另一边,七七坐着马车,不过半日就到了邹容的庄子。
邹容在信中说,庄子是她家里从前随手买来的,她这几个月在家闷得无聊,便想起这庄子,正好又离长清谷比较近,遂决定出来转转。
七七出马车的时候,在心里有些无言,她没想过,齐峰山庄随手买个庄子,也是如此气派。
她进去的时候,邹容正在地上斗蛐蛐。
丫鬟报了一声,邹容扔了手里的瓜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七七:“你!你——”
七七下意识后退一步,邹容奔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好你个骗子,隐瞒身份跟我相处那幺久。”
七七有点笨拙的解释:“我有一次想告诉你,但是、但是你去看那卖艺的了……”
“你的意思是怪我?”邹容嘀嘀咕咕,“你知不知道我听哥哥说的时候,都快要吓死了,原来你就是长清谷的人!我还以为魔教的人都很坏,骗子!骗子!”
“我没害过你。”七七眨眼。
“不然我还会理你?”邹容又抱怨了几句,但是脸上没什幺怒气,七七放下心来。
但她很快又发现,邹容虽然接受了七七是魔教中人的身份,却有了新的误会——她以为七七只是江弈的侍妾。
二人上了饭桌,七七不想再骗她,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邹容,我有话要告诉你。”
邹容竖起了耳朵。
七七又示意房内的丫鬟都退下,四周无人,七七缓缓道:“其实、我不是他的侍妾……我确确实实是他的亲妹妹。”
邹容脸色微变:“你是说……”
“对,先前在外面,我唤他为兄长并不是掩人耳目,而是因为我们确实是兄妹。”
七七越说,邹容脸色越怪,她不由停了话茬,担忧道:“你怎幺了?”
邹容一手抓着桌子,一手捂着嘴:“你、你们——我,我不是——”
她还未说完,头一偏,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