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爸爸是在白珑慧上高中的时候离开的。
那时的白爸爸已经生病很久了。刚发现病情的时候正是白珑慧念初二的时候。一开始家里都很乐观,白珑慧自己也觉得爸爸不过是得个小感冒而已,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所以心里也一直没有太当回事。
在升入高中后没多久,连班里的新同学还没来得及认得上十个,父母迫不得已地告知白珑慧,他们要一起回老家去了。
面对因为自家治病安排觉得耽误了自己学业愧疚的父母,白珑慧真心觉得没什幺,因为自己的户籍并不在此地,回到原籍继续高中学业准备高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在学校也看了很多有这样有相同例子的同学。
“但是爸爸,你没事的,对吧?”出发前,白珑慧用力拉住爸爸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那当然。”白爸爸信心慢慢的样子让白珑慧感到莫大的安心。
那时白爸爸的病已经断断续续治了3年了,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磨时间的富贵慢性病,只要慢慢熬、精心养就肯定会好起来。且当时事实也证明了,在通过治疗后的一年里,白爸爸的病情确实得到了非常大的好转。所以整个白家都没有对这件事太上心。
这种漫不经心的小确幸却没能维持很久。
在回到老家高中的两个月后,还不甚熟络的班主任竟带着一脸悲伤地站在班门口轻轻唤正在上课的白珑慧出来。
白珑慧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时间倔脾气上头,定定地赖在座位上一动也不肯动。同学们不解,只用怪异的眼神齐刷刷地打量她。一向懂事的白珑慧此刻管不得众人怎幺想,心中乞求能有神迹降临把她变成一幅沉默的静态画。
神迹没有出现,这个想要躲逃的静态被砸在裤腿上的好几颗眼泪珠子打破。
白珑慧忘记自己是怎幺被推着出了学校,又是哪个人拉着她的手像念紧箍咒似的反复叨着“节哀节哀”,最后又是怎幺回到的家。
在白家,在大家都觉得日子要好起来的时候,白爸爸走了。他没有被病痛带走,是在去进货的路上被迎面而来的货车带走。
医生说病情虽然在好转,但是长时间下来用药的后遗症就是患者会经常性感到疲劳。
疲劳的白爸爸驾着他新买不久的小摩托行驶在路上,希望能赶着菜市关闭前把缺漏的食材买好补上。但炒了一天菜的他当时真的感到太累了,所以才会没有注意前方来车。
肇事的货车司机家境贫苦,别说砸锅卖铁,家里就连能砸的块铁都不见得有。失去了爸爸支柱的白家经济,也随着肇事司机的领刑,一同步入了另一头看不见光的监狱。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就能说完了。
没有考上大学的白珑慧靠着从亲戚那边借来的一大笔钱,终于在澳大利亚完成了价格昂贵的大学学业。代价是30岁前的青春和自由。
可现在,老天连这个金钱换光阴的等价赔付机会都不屑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