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儿帖赤那是蒙古语,意思是“苍狼”,也是你捡到小狼的名字。
你在十一岁的时候捡到一只受伤的幼狼,就在父亲猎场的周围。他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毛发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粘成一团。你小心翼翼地从干涸的血堆里抱起他,避开了他背后的伤口,朝父亲跑去:“阿布阿布,我想留下他可以吗?”
父亲点了点头,于是这只不及你小腿高的幼狼就留下来成了你的玩伴,并和传说里的苍狼拥有同一个名字。小狼有着琥珀色的瞳仁和苍色的皮毛,它的牙尖尖的,喝羊奶时会沾到嘴边。你坐在一边望着他,小狼擡起头,叼起奶盆递到你的面前,又后退了几步。
“我不喝的,你快喝,喝了才能快点长大。”你摆摆手把盆子递回去,尝试着抚摸他的脊背,他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只是毛发还需要段时间生长。小狼在你的手触上脊背的刹那僵住不动,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在反复几十次后,赤那似乎通了人性,确认你没有敌意,才渐渐接受了这种抚摸——也只限于你,其他人想要触碰时都被他的獠牙吓了回去。
“这是我的朋友。”还稚嫩的小姑娘揽紧了幼狼,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小狼的耳朵抖了抖,微微把脸侧到了另一边。
赤那一天天痊愈,逐渐恢复了精神。它似乎对你有着特别的关照:夜晚时它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身边,趁额吉不注意你也会把他抱到床上,抱着他时像一团暖暖的火炉,只是每天醒来时他都又回到了床下的地毯上;出门策马时赤那也会紧跟着你,它跟在马匹身旁时,或许是受到某种气势的压迫,连马儿都要收敛些,不敢随意捣乱。
从捡到它到现在,一转眼已经六年了。你长大成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而陪在你身边的小狼也长成了真正的狼王。他的模样俊朗,皮毛柔顺,一双眼里满是狼王的杀气,曾经的伤疤早已痊愈,赤那是整个牧区最英俊的那一匹狼。
他站起来时有成年男子那幺高,在狩猎时又稳又准:像是离弦的箭,和草原融为了一体,从最初的兔子到后来的羊、獾子甚至是鹿,从未失过手,赤那是难得的好猎手。
而无论去多远的地方,他都会陪在你身边,像是最忠诚的护卫。
你从父亲的帐子里回来时显得闷闷不乐,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赤那的脊背:“阿布要给我招亲,可我不喜欢他们。而且他说……你也要到发情期了,要给你找一只母狼度过发情期……”你小声嘟囔着,赤那似乎听懂了你的话,同样有些烦闷地在帐子里打着转。
“要不我们明天偷偷出去跑一跑,好不好?”你托起他的脸,抱住蹭了蹭,他却抖了抖耳朵,把头从你胸脯处挪开。
帐子外撒下一片皎洁的月光,赤那望着圆月,发出了长长的一声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