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入侵者的消息吗?」帷幕后面的嗓音淡声询问道,约斐尔单膝跪在隐约透出模糊人影的布幕之外,脸上平静的表情划过一瞬间的裂痕,又随即恢复原样。
「……是的,带有深渊气息的只有先前斩杀的那名假修女,不排除她在被破坏前用某种方式发出信息,让其他人马上就把埋在心脏的树芽取出。」幼生植株的气息本就微弱,那天会被他碰到纯属偶然,后来他四处搜索后找到的,也仅有庭院里一个新土覆盖的痕迹,以及底下深不见底的小洞。
若不是土壤里残留一点深渊独有的魔素,他还不会这么确定这就是混入神殿的人形做的手笔。
那些并非人类的东西,在把自己身体里的植物弄出来后不只还能行动,甚至还可以帮着掩盖掉它们的行踪,精密程度绝非一般的魔偶石像可比。
想到因为过于拟真而与一般人看来别无二致的人形还隐身在人群里诱人交合,来自深渊的肮脏植物也躲在神殿的地底下肆意生长,他就感觉像身上藏满了无数只蛆虫般反胃恶心。
大祭司长幽幽的叹息从帷幕后传来,虽然很轻浅,还是让耳力灵敏的行刑官当场回过神来。
从在海上被神眷者留下来的陷阱耍得团团转,到现在被她的棋子混入神殿都没有察觉,他引以为傲的能力,正在受到眼前这个与光明神大人最近的存在质疑。
牙关咬得发出咯吱响动,被一个藏头遮面的半大孩子戏耍至今,他建立的威严几乎扫地。
「我知道了……其他的安排呢?」像是不知道这声叹息会如同打在男人脸上的巴掌一样耻辱,贵为神谕聆听者、却因为身体长期负担过强能量而不得不在其他时间进行休养的大祭司长继续询问道,布帘后不动如山的身影沉稳得犹如山岩。
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约斐尔压下心中的烦杂,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进行禀报。
「处刑部的人今日会连同神卫队一起调查包含高阶圣职者个人寝室在内的整座神殿,并将可疑者送入禁闭等候审查,目前铁修女们正在对全体女性进行贞操检验,除了找到那些诱惑男性的人形外,私人行为不检以至动摇信仰能量精纯度的破戒者也可以顺道揪出来并将其驱逐。」光明神殿的要职多是由男性担任,作为辅助者的女性虽然也提供不少助力,但大多都是流动性高的中下阶层的人员,也难怪会被当作混入神殿的途径。
「如果违背戒律的是位高权重的人呢?」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帘外这位一手培养出来的副手也在昨夜被人下了牢狱。
「同罪处理。职位再高,也不能让带着污点的对象继续留任在神殿内。」或许是因为种族本就不同的关系,就算其中包含自己教导多年的部下,对于人类这种寿命短暂却数量众多的生物,没什么同理心的约斐尔还是不认为找到其他替代的人选会花多少时间。
苍白到可说没有血色的手指在案几上点了点,大祭司长沉默了一会,终究没有阻止最高行刑官这样冷酷的安排,只是在安静思索过后,他平静下达了今日的第一道命令。
「虽然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但为了安全起见,保存神临体的房间,从今天开始派遣骑士戒备。」
约斐尔猛然擡头,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神临体是个代称,泛指所有处在高阶位面的神灵得以在这边世界行使力量的必要媒介,也是将此界信众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传送给神灵的重要凭依,每个神临体都是原本生活在这片大陆的神祇因为能力过强而被迫离开这个位面前留下的珍贵遗物,就某种角度而言,它的存在可以说是祂们在这世界留存的最后锚点。
只有少数人知道,光明神的神临体是一枚散发着金灿光辉的圆形宝珠,就供奉在神殿最深处的圣堂内,由存在百年的强大结界所守护,并非轻易得以撼动之物。
「她不过是个人类,却打算把光明神大人当作目标?」约斐尔神情怪异地盯着布幕后的那人,无异于听到不自量力的浮游想推倒参天巨树。
服侍于神殿以来,他斩杀的罪人少说也有千百人之多,对于区区人类想破坏光明神殿根基的说法,他本能地想要反驳,却想起自己在外出执行任务前,确实将通往神临体存放室的钥匙交给自己的副手保存。
因为忙着追踪深渊气息,他仅是出面回收了钥匙就没再介入,一时之间竟忘了人类的纪律法规在上位者面前有多么无用,说不定底下的审问人就是因为身分问题不敢对抓到的直属上司随意用刑,才会导致现今连与他有过接触的女性究竟是谁都查不到。
头部久违地疼痛起来,被处在暗地的神眷者制造出这么多麻烦,还不能直接一刀了结了她,这感觉不比生吞苍蝇还令最高行刑官难受。
「连神灵都敢欺骗的人,阁下觉得会有这层顾忌吗?」带着不明显讽刺的话音从帷幕后传来,低头摩娑着自己的指尖,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大祭司长低声反问道。
◎ ◎ ◎ ◎ ◎
一场针对女性的贞操检验开始了。
天明的第一缕晨曦才刚落下,身着铁灰裙袍的铁修女们便分头前往女性神职人员的住所,并将她们在无预警的情况下半强迫地带往早已有神殿骑士看守的大殿内厅,惶惶不知所措的女人们如同孱弱羊群般被列成几条队伍,由于事发突然,很多人甚至还穿着入睡时的单薄衣物,幸好款式皆相当保守,才没当众闹了难堪。
内厅在一夜之间搭建好数个用布帘分隔开来的独立空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修女长站在人群前,宣布正式开始验身后,人群这才骚动了起来。
没有给她们思考如何推托或逃跑的多余时间,铁修女们穿戴起干净的白手套,拉着队伍前头的几人就进入布帘,不仅突然被要求再次检查是否为处子,还是在一个有异性在旁守卫的空间内,这种被当成犯人的耻辱感让许多女性震惊又愤怒,却碍于出鞘的冰冷刀光,只能咬着下唇默默忍受。
检验鱼贯进行着,长龙般的队伍中不时传出细弱的祈祷声,通过者面色惨白地到内厅后方休息,表情看来不是一般地难受,其中一个布帘掀开,从中走出的铁修女举起了手,几名骑士便在众目睽睽下走了进去,一段时间后便押着一名神色惊慌,却因为嘴里塞着布条而什么都说不出的女人离开。
曾经鄙视过信仰异端神灵者的人,第一次发现自己所在的崇高神殿粗暴起来也不亚于那些落后地区。
处在布帘内的铁修女只有完成检验后才能出来带下一个人进去,这种防范人事先串通的对策对出自同一个本体的并列意识而言形同虚设,在没人察觉有异的情况下,年龄稚嫩的圣职者候补生夹着睡裙下满腿的精液站在队伍最前头,在修女长过来带走自己前,被先行一步的另一名年轻铁修女引领着进入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