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提着裙子沿着狭窄的山路爬上山,她贫苦人家出身,平时也做惯家里的活计,身体强健,但即便如此依然在大太阳下累得气喘吁吁。
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过了两个山头,山路愈发陡峭,也更加荒凉了,一人多高的茅草和灌木丛拉扯着莺娘的衣裙,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脚上的布鞋本来就已经老旧,这下更眼看要在前头顶出一个洞来。
正当她灰心丧气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低矮的小庙,屋顶上杂草丛生,仿佛马上就要塌了。莺娘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上前。
小庙前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牌匾,上面只能依稀看出是云雨观,底下的大门原本是朱红色,早已褪色掉漆,露出了里面的木板。
莺娘伸手一推,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正中供奉着三尊高冠长须的神仙,只是塑像匠人的手艺实在不怎幺样,身上披着的锦袍也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莺娘还是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道:请各位神仙保佑我生出儿子,保佑保佑。
正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荒腔走板的歌声:
“侬勿要瞒来勿要瞒,侬郎来亲嘴勿曾干。
侬胸前两奶郎摸扣,八幅罗裙郎抽宽。
偏要瞒来偏要瞒,口里喷水嘴勿干。
胸前两奶扣夹撞,布机响动罗带松。”
莺娘听得他唱的什幺,一时面红耳赤,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铜锣嗓惊喜道:“嗬,哪里来的细皮嫩肉的小娘子,莫非来给老道开荤不成!”
莺娘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老得仿佛皱树皮一般的道士,头上稀疏的白发用一根树枝插着,一身道袍打着层层叠叠的补丁,有些地方已经黑得油光发亮。他一手提着一个葫芦,眯起绿豆眼上下打量莺娘。
莺娘被他那仿佛要把自己扒光一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但依然做了个万福,开口问:“敢问您可是行雨道人?”
“呵呵,正是老儿,小娘子有何贵干?诶,让我猜一猜,莫非是来找老道求子?”
莺娘忙道:“是的,奴已经有两个女儿,实在需要一个儿子,这关乎我全家上下的性命,还请天师务必帮我!”
那老道哈哈一笑,径自走入观中,在一堆破棉絮中躺下了,把两只破布鞋一脱:“你的请求嘛,也不是不行,来来,先把老儿伺候高兴了才有闲心谈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