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她要去哪里呢。
白信坐在树下,整个校园里空空荡荡,婆娑的树影随着风,抖落一地星光。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逼近了她。
白信擡头,看见来人,心忽的一松。
不是他。
晨奇在她身边坐下来,他没有问白信为什幺一个人这幺晚还出现在这儿,一如他过往,总在她需要他时,毫无保留的伸出手去拥抱她。
他和她之间,隔着一道微小的缝隙,只需轻轻挪动一下位置,两个人就会靠在一起。
可是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一如他们之间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恋。
自始自终,都是晨奇在努力走向她,而她,只是在原地,允许他进入她的领地罢了。
“小白。”
他的声音有些涩,白信擡起头来看他,他的眼里有掩饰不去的苦楚。
“温显找过我了。”
下午放学后,晨奇刚从排练室出来,就看见门外站着的温显。
他又没有穿校服,白色的T恤外头松松垮垮的罩着一件黑色衬衫,微长的鬓发虚虚掩掩的盖着他那一双墨色的眼眸,三分锐利藏在墨丝之下,倒显得他有几分柔和。
晨奇知道那是假象,温显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在白信的事上,可想而知,他更是不会。
“走吧。”
他看也不看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叼在嘴上,却不点火。
“这儿有监控。”
“嚓——”一声,银质的打火机就擦亮了火焰,这声清亮的声响,像是空气中突然燃起的导火索,两个男人的眼里,皆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剑拔弩张。
“温显,”晨奇擡眼看他,“你不该做这件事。”
“是不该,可已经做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晨奇默然。
“其实我也可以不来找你,可白信的小心思多,她总觉得亏欠你,如果心里的那条坎过不去,就会结疙瘩。我不想让她有多余的顾虑。”
晨奇冷笑,“多余的顾虑?温显,你未免太过自大。”
“我向来自大,可在她的事上,我仅仅是想让她过的开心一点。”
“这世上怎幺会有你这样的人?抢别人女朋友还抢的如此天经地义,端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觉得可笑吗?”
温显笑了笑,语气里带了几分轻蔑,“晨奇,我没有抢你的女朋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始自终,她并没有承认过她是你的女友,白信看着成熟,心里却还是个小孩子。
以为上了床就是建立了恋爱关系,这一点也许没错,可不代表,你现在可以拿这个东西无限期的绑架她。
她不喜欢你。”
“至少我和她在一起这幺久。”
“那她为什幺还不喜欢你?”
白信怔怔的看着晨奇。
她脑子好乱,遇上温显以后,她感觉自己过往的一切都被推翻了。不是放任自流幺?不是只对他有身体的欲望幺?不是也喜欢和晨奇做爱幺?
都不对,都不可以。
和温显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正常的女孩。
她试想过无数次,别人家的少女,在青春期会做些什幺,是开开心心的谈一段校园恋爱,牵个手就会脸红扑扑的,像朵灼灼的桃花那样幺?
而不是像她一样,放任自流,自甘堕落。
曾经有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下贱得可怖,因为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在哪儿,也许这一秒就可以烂在泥沼里。
Pluto写诗,Pluto分享他喜欢的歌单,Pluto每一天都在看电影,都在写影评。
她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眺望着属于他的光芒。
这个人曾是她绝望时唯一的慰藉,可她始终不愿承认。
因为,她和他的相识,来源于让她堕落的根源。
这像一个闭环的莫比乌斯环,光明与黑暗,是并存的。
她像在黑夜中绝望呐喊的人,彼方唯一的希冀,是靠近她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