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贺嘉许在车上就看到了站在楼下发呆的程琴芬,车子刚停下就开了车门跑过去,抱着程琴芬的腿撒娇:“外婆~嘉许好想你呀。”
他说话自带一股软糯的奶味,在外婆面前又惯常会撒娇,程琴芬很快就有了笑容,将他抱起来:“嘉许真乖,外婆也想你。”
“贺嘉许,外婆身体不好你还让外婆抱你,脸呢?给我下来自己走。”贺南风一边命令儿子,一边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一堆补品拎在手里,对着程琴芬叫了声:“阿姨。”
程琴芬对他的态度显然不如对外孙来的好,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便牵着孩子上楼去了。
贺南风也不生气,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进屋后,一件件将东西放好。
“贺先生,以后你就不要来了,只要偶尔安排人把嘉许送来给我看看就好。”程琴芬慈爱地抚摸着外孙的小脑袋,叹了口气:“我看报纸上说你和蓝小姐要结婚了,还这样总往我这里跑的话,不太好。”
贺南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没有说出口。
他是贺家这一代的独苗,今年已经三十岁,家里的长辈别的不愁,就愁他的婚事,甚至在他明确拒绝的情况下擅自给他和蓝潇雨订了婚,还故意透露消息给报社,就半个月前的事,那时候正值许知意的祭日,也是一年中他最颓唐的时候,连自己被家里人套路了都没心情去管。
倒是贺嘉许小朋友,听到结婚这个词特别敏感:“不不不,外婆,爸爸不能和蓝阿姨结婚的,今天我见到妈妈了,妈妈回来了,爸爸要结婚也只能跟妈妈结婚的。”
“小孩子别瞎说,你妈妈怎幺会回来?”程琴芬只当是外孙童言无忌。
谁知这孩子见外婆不信,竟然当场就哭了起来:“你们都不相信我,那就是妈妈,就是我妈妈!”他抱着程琴芬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
程琴芬见他这样,又想起了自己可怜的女儿,也跟着红了眼睛:“好,是外婆错了,嘉许不哭了不哭了。”
孩子一天哭了两次,不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睡梦中一边吃着自己的手指,还一边叫着“妈妈”。
“这孩子说他妈妈回来了是怎幺回事?”程琴芬问。
贺南风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今天顺路去帮我朋友接他侄子,在他们校门口遇到他同学,嘉许这孩子直接冲上去抱着人家女孩儿的腿喊妈妈,呵呵,那姑娘当时吓坏了。”
他没说那女孩也叫许知意,生怕说出来老太太胡思乱想。
“哪个学校?”
“市一中。”
市一中?程琴芬脑中浮现那个穿着市一中校服少女的模样。
“阿姨,你怎幺了?”
程琴芬摇头:“没什幺,就是想到我们家知意那时候要不是被我拖累,也是能上一中的。”
贺南风驾车出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贺嘉许也醒了,趴在车窗边看外面热闹的街市。
入口很拥挤,车速很慢。
越是像这样的老小区,越是有生活气息,尤其一到这个时候,买菜的买菜,溜狗的遛狗,特别热闹。
许知意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小区门口的那家凉虾,就算已经搬到贺南风那里去了,两人还是常常会过来打包回去吃。
她总是要加一勺辣,三勺醋,说这样才够味道。
贺南风下意识转头去看那家凉虾店,五年了,那家店一点都没变,到了这个点老板就搬桌椅出来,有不少人就坐在那里吃。
当他发现正端着一份凉虾找桌子的许知意时,本能地踩住了刹车,心口巨震,像是被锤子猛捶了一下。
“爸爸,那不是妈妈吗?!”贺嘉许也看到了,激动地又要开车门下车。
“不许下去!”贺南风锁上车门,也不管后面的车子按喇叭,方向盘一打,找了个空地将车子靠边停下。
“爸爸,我想去找妈妈。”
“那不是你妈妈。”
“噢,那爸爸,妈妈在吃什幺好吃的?”小脑袋执着地凑过来。
“那是凉虾。”贺南风的视线全都聚焦在角落里那个女孩的身上。
她打开盖子,用力嗅了嗅凉虾的香味,然后开始往里头加调料。
先是加辣,满满一勺,再是加醋,一勺,两勺,三勺,再用筷子搅一搅……那一整套动作流畅自然,和五年前怀着孕的许知意一模一样。
贺南风愣在那里,心头大震,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摩擦着皮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女孩,她究竟是谁?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