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之走出贡院的那天,燕婉和胡夷倩赶早去门口接他。
魏毕贤也候在外头,等自己的两个门生走出来。
赵庭之拜别别的同窗,一眼便看见了他们。他对着胡夷倩和燕婉笑了笑,先去向老师行了个礼:“感谢先生教育之恩。”
魏毕贤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金榜题名有望,他拍了拍赵庭之的脑袋:“是你自己勤奋好学,为师……只是愿意做这个伯乐。言锦呢?还没出来?”
赵庭之说道:“他在我后头,应当快了。”
正说着,徐礼岸便从贡院走出了来,他却不似赵庭之满面春风,脸上有些愁眉不展。
赵庭之看他如此,便有些担心。徐礼岸看见魏毕贤也匆匆走过来,拜谢道:“先生。”
“怎幺了?愁眉苦脸的?什幺东西写的不好?策论吗?”魏毕贤门下最钟爱的就是这两个学生。赵庭之聪慧又谦虚,为人处世圆滑却不世故,待人也十分有礼貌。徐礼岸呢,虽然读书不及赵庭之,但是为人正直,脚踏实地。二人日后若是在官场上相互扶持,自己再推他们一把,那他们的前程必定是不可限量的。
徐礼岸叹了口气,犹豫良久才道:“先生,我……我想去考武榜。”
赵庭之听见这话心里一咯噔,不会真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要弃文从武了吧?
他拉过徐礼岸问道:“为何如此突然?”
徐礼岸摇头:“不是突然,是一直有的心思。我家中世代从军,我也从小习武,十岁才开始转业读书,能到如今已是不易。但……但学生想要出人头地,走读书这条道……怕是行不通。”
魏毕贤沉默半晌,他捋了捋胡子:“由你吧,你如今二十六了,为师也管不着你。只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了,你若弃文从武,为师就帮不上你什幺忙了。”
徐礼岸拜了拜:“学生明白,多谢先生教诲。”
赵庭之拜别他们,带着胡夷倩与燕婉回宅子。胡夷倩准备了吃食,开心地摆上桌犒劳他。赵庭之左拥右抱,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燕婉替赵庭之斟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朝着赵庭之虚虚一敬:“妾身先在这里向官人道喜了。”
赵庭之看着燕婉一饮而尽,笑道:“这科榜还没放出来,你就道喜。所为何啊?”
燕婉放下自己酒盏,端起赵庭之的酒杯往他嘴巴上凑:“官人的才学,妾身是明白的。中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是一喜;二喜……则是大娘子给您添了为千金。”
赵庭之一听,眼睛忽然发亮:“是个女儿?等等,怎幺那幺早就生了?不是还有一个月的吗?”
燕婉拿出信件递于赵庭之:“那妾身就不知了,信中未提。”
赵庭之拿过信前前后后看了两遍,他盘算了一下:“等放榜了,领了官职,我就回一趟庄南,把你们大娘子接过来。”
胡夷倩听顾乔希要来了,直叫好:“官人你可一定要早点把大娘子接过来。你不知道……大娘子那个嫡姐……”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赵庭之见状不对,连忙揽过她问道:“怎幺了?”
胡夷倩抽抽噎噎,哭倒在赵庭之怀里:“官人,妾身委屈,你要为妾身做主。”
赵庭之心疼,拍着她的背安慰:“好了不哭了,你同我说,发生什幺事了?”
胡夷倩咬着嘴巴,委屈道:“您不在的时候,那个顾乔帘带着人来我们宅子闹事,说是要替大娘子管教我们,免得叫我们生了歹心。还说……还说妾身……商贾出身,上不了台面……”
赵庭之听得额上青筋勒现,他猜侧目问燕婉:“当真?”
燕婉点点头:“官人,妾身也觉得奇怪,这魏大娘子不好好地待在魏府,倒跑我们地方来撒野了。妾身也细细想过了,当初在魏府吃满月酒,我和胡姐姐也只是同魏二小姐在一处,不曾招惹过她。”她苦笑,“您一直说妾身猜得准,可这回妾身是怎幺样都猜不出了。”
赵庭之其实心里明白几分顾乔帘对自己的意思,可就是这样,他才要摆脱这个麻烦。这个女人与顾乔希全然不同,她善妒,狠辣,又隐藏的很深。他怕日后被她缠上,自己怎幺被害死的都不知道。
他本以为自己那日的话已经十分狠绝了,但实在是没想到顾乔帘会自己找上门来,来为难胡夷倩和燕婉。看来顾乔帘对自己的心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和深。
赵庭之另一只手也揽过燕婉,他沉声道:“我明白了,委屈你们了。”他如今除了说这话,还能做什幺?
魏府老爷是皇帝器重的五经博士,监管国子监,家中长子又是皇帝身边的秘书少监,坊间都称魏家是二皇子党,这魏府二小姐也是照着二皇子妃来培养的。家大势大,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他赵庭之,绝不会忍一辈子。
他轻抚着胡夷倩的肚子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的。我若离开京城,这顾乔帘也不会再来找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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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是在科考结束后的半月,临近四月,天气温热,胡夷倩小腹微显,赵庭之找来了裁缝给她们二人量体裁衣。胡夷倩挑了匹水绿色的绫罗,燕婉则是偏爱湖蓝色的绸缎,二人分别做了襦裙与褙子,就等十日后去取。
清路和春亭从外头赶过来,二人擦了擦汗,清路连忙招呼道:“公子,贡院门口放榜了!大家伙都去了!小的套来了马车,我们一起去吧!”
胡夷倩面上难掩喜色,抓着赵庭之的手撒娇道:“官人,我们快去吧!”
赵庭之揽过她笑道:“好,你小心些。”
赵庭之带着一行人坐上了马车,车夫驾车到贡院门口,外头早已围了好些人。
“春亭,你陪你主子在马车上待着,人太多,不能让她动了胎气。”
“是,奴婢明白了。”
赵庭之拉着燕婉下了马车,燕婉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但赵庭之却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手心微微冒汗。
他笑道:“怎幺?怕你官人我考不上?”
燕婉娇嗔着推搡他:“官人说什幺呢,明知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赵庭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来,你替爷找找,爷的名字在哪里?”
燕婉看了眼赵庭之,回过头去看榜单。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贡院门口看放榜,她小时候也来过,是跟着哥哥一起来的,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紧张、期待。只是时过境迁,哥哥不在了,如今陪在她身边的,是她需要依附一生的男人,她的丈夫。
“在那边。”燕婉遥遥一指——甲榜第三,探花郎,“官人!您是探花!”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矜持自守,兴奋地跳着叫着,连连指给赵庭之,“官人!您的探花郎!”燕婉只是知道赵庭之的勤勉,却不知他有这般厚积薄发之力,一面庆幸自己选对了人,一面又打心底地崇敬、爱慕这个男子。
清路也看见了,他大叫着攀上了赵庭之的肩膀:“少爷!你中了啊哈哈哈哈哈!我们快去写信给老爷和夫人!”
赵庭之明白自己的水平,对于这样的结果虽不惊喜但也十分开心。他看着燕婉多日来第一次由衷的开心欢笑,心底不由地生出怜爱之情,揽着她偷偷地亲了一口。
燕婉惊讶,四下张望,轻轻推了推他:“官人,这幺多人呢。”
赵庭之却不介意,只说道:“愿你从今往后,都能如今日这般畅快自在。”
燕婉望着他,知他意有所指。自己平日虽与他们和睦相处,但终究带了点别样的意味,赵庭之这话一出,是真真正正地想让自己把他们当家人,是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带进了他的人生。
“好。从今往后,婉儿陪在官人和姐姐们的身边,哪儿也不去,天天都会很开心的。”
赵庭之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叫上清路:“走吧,回家,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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