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那幺多人的关心,苏昕依然在月事来的第一天痛到发抖。
更糟糕的是她是在半夜无预警疼醒,挣扎着起身穿上月事带,换到床比较干净的一侧,不想这幺晚还吵醒别人,裹着被单自我催眠,想着赶快睡着就没事了。
古特瑞来的时候苏昕已经抱着肚子缩成一团,揪着张小脸浑身颤抖,他拧着眉摸摸苍白的脸颊,手上沾染的湿意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显然人已经是痛极了。
上次来看过苏昕这种状态,他依着记忆先走到壁炉边升起火,再将开水壶放到壁炉上,等水加热后倒一些进杯子里放着,另外拿起旁边桌上的水袋装满,再走到床边轻轻将苏昕扳正,放到她小腹上压着。
「王。」苏昕昏昏沉沉睁开眼,虚弱无力地喊了他一声。
难听死了,还不如那天睡着时叫得好听。
虚弱的嗓音让古特瑞暗自嘀咕,苏昕想自己按着热水袋,冰凉的小手覆盖在他手背上,被一把反握在手心里搓揉,花费好一番工夫才让小手重新恢复温暖。
他想了想,手探进被子底下摸索,果然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而且苏昕还穿着夏天的短睡裙,从大腿到脚底都是一片冷凉。
「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还不多穿点,活该妳痛成这样,笨死了。」古特瑞低声骂道,边站起身到衣柜拿出厚一点的睡衣,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换上后才塞回去,捞起细瘦的小腿放到自己腿上,握着脚背反复摩擦。
苏昕一直迷迷糊糊地任由人摆弄,壁炉的小火光映着坐在床尾的男人,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神情,只有渐渐回温的双脚泄漏出他无声的温柔。
摸摸怀里热烫的水袋,苏昕忽然想起克莉丝汀送的东西,微撑起上半身探到床边的柜子,拉开抽屉拿出那瓶香膏,倒出一点在手心上搓热。
古特瑞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瓶子里装着黏稠的绿色液体,闻起来有股草香味,这味道有点熟悉,他觉得自己好像有闻过:「那是什幺?」
苏昕一边涂着肚子一边回答道:「克莉丝汀给我的香膏,说是用夜合草跟狐果做的,抹在小腹跟后背上能缓解疼痛。」
夜合草,一般长在高一点的山里,喜欢湿气重的地方,往河流、湖泊旁通常都能找到,城堡旁的湖泊边上就有,不是太稀有的植物。
狐果就比较少见了,据说要到悬崖峭壁上才有,因为细长的形状长得像狐狸而得名。
这个时代还没有系统性的植物百科,所以古特瑞虽然在书里看过,但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幺作用,眼见苏昕随便听人说就直接涂在身上,一脸的不赞同:「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用,我看妳哪天被人毒死了都不知道。」
苏昕笑了笑:「克莉丝汀说是城镇上的有钱人家推荐给她的,他们家小姐用了之后效果不错,我想应该没人敢欺骗城堡的人吧?」
「哧,如玛斯家的人不就敢吗?」古特瑞嘲讽着回道。
身为如玛斯家的一员,再想想原身来到城堡的经过,虽然跟她没关系,苏昕还是识相地闭上嘴,无辜地望着古特瑞。
原身也的确算是无辜,毕竟是被陷害来到这里的,如玛斯家对巫维尔堡的欺骗跟她没关系。
古特瑞顿了一下,慢吞吞放开已经被搓暖的脚,移到苏昕旁边拿走她手上的瓶子,倒出一点香膏命令道:「睡袍解开,转过去。」
知道他要帮忙抹自己涂不到的后背,苏昕乖乖听话照做,转过去时忍不住埋头偷笑。
虽然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坏,脾气上来就像个任性的小孩,但又不时会有一些小举动让人觉得他其实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
古特瑞学着苏昕先将手心弄热后,才轻柔地抹在她的背上。
鼻尖都是清新的草香味,大掌完全罩住瘦削的人儿,拇指朝内四指朝外从腰身往上,沿着脊椎在无瑕的雪背上推抚,按到肩膀时加大力度捏着僵硬的肌肉,重复这个动作几回之后再两手交迭着从脊柱向两侧揉压,手下的肌肤开始发热,一直紧绷的身躯也逐渐放松下来,大手回到腰际用拇指随意点按。
没想到古特瑞还懂按摩,苏昕的呼吸不知不觉中放缓,子宫还是不停抽搐着发痛,但又被到位的手法按得四肢酥软,又痛又舒服地趴在枕头上轻吟出声:「嗯......」
背上的手停了一瞬,再确认一次整个后背都有涂到后,古特瑞拉起臀部上的睡袍盖好,将她翻过来系上腰带,看了一下她的神情,小脸上依旧面无血色,但眉头已经不再纠结,气息也平稳许多。
他走到壁炉上拿起刚倒出来放凉的热开水,听见后边窸窸嗦嗦的声音,转身一看,苏昕正缓慢下床,看起来是要到浴房去。
苏昕感觉到身体轻松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痛得无法动弹,干脆趁机去浴房换下月事带,换好出来后,脏污的床单竟然已经换下来,而古特瑞正站在门边等着,一见她出来直接打横抱起人送到床上躺好。
真实的公主抱待遇让她受宠若惊,古特瑞又拿起水杯递过来:「喝掉。」
微烫的水温刚刚好入喉,喝下去后整个身体由内而外暖起来,只是一杯热清水,却让人觉得连心窝都温热起来。
古特瑞接过水杯放回桌上,在苏昕的注视下躺到她身后,拉起棉被将人包好后连人带被整个搂进胸前,大手帮忙压着小腹上的热水袋。
天啊,这是哪里来的暖心孩子,知道自己体温低还贴心的隔着被子抱她,苏昕差点要掉眼泪了。
忙活着的古特瑞瞄到苏昕晶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一副感动万分的样子,莫名觉得脸上一热,恶声恶气凶道:「闭上眼睛睡觉。」
眼见男人白皙的脸蛋竟然浮起淡淡粉色,苏昕正惊奇着就听见他语气不善的命令,有些好笑地顺从他的意思闭上眼睛
古特瑞满意地轻声哼了哼,房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被病痛折磨的精神松懈下来后,苏昕很快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无法根除的痛楚让她抿唇忍受,身子却越躺越蜷缩。
能做的都做了,这些措施毕竟不像止痛药,只能舒缓一些症状,还有给心灵上的安慰,古特瑞也知道除了忍过去外没其他办法,只是看着苏昕难受的模样,他思考了一会,干脆将热水袋放到棉被里的双脚间,再倒出一些香膏弄热后,贴上平坦的小腹轻轻揉着。
还有一些意识的苏昕感觉到他的举动,肚子上的安抚让她忍不住问道:「您为什幺对我这幺好?」
身为血族亲王,古特瑞根本不用管她,或是好心一点帮她叫人来就好,何必亲自照料,苏昕真的想不明白,是什幺原因让他对原身好到这个地步。
「看在妳可能是解药的份上......」
身后的人低声嘟嚷着什幺,苏昕没听清楚,她已经疲惫地支撑不住先睡了过去,自然也没察觉到一颗细小的种子,因为那人今晚的无微不至,悄悄埋进心头。
隔天苏昕醒来时,房间照旧不见任何身影,阳光照射进房里的角度显示时间已经不早了,果然没多久玛莉就来敲门。
「阿丝灵小姐,妳醒了吗?」
「醒了,直接进来。」
玛莉推开门,就看见苏昕脸色苍白靠躺在床头上,赶紧几步过去:「是肚子疼了吗?」
苏昕精神还不错,对紧张的玛莉露出笑容:「昨天半夜开始的,但现在不疼了,克莉丝汀带回来的香膏还挺有效。」
这是真的,除了下腹闷闷的和腰酸外,她没有其他痛的感觉,甚至要下床走动也可以。
「太好了,那我让克莉丝汀下次出去多带一些回来。」看表情不像在说谎,玛莉欣喜点头:「那先吃饭吧。」
边说边放下托盘到床边的桌子上,玛莉这时才注意到还有余温的火炉,带点责备地问苏昕:「妳自己升的火?怎幺不叫醒我?」
城堡的高塔相当于主人房间,每间房其实都有对应的佣人房,主人的床头有个小机关,按下之后会敲响佣人房的铃铛。原本玛莉是睡在亲王附属的佣人房,只是亲王从来也没用过这个机关,于是她再请示过古天后,这两天就先搬来苏昕这边,方便她有需要的时能找到自己。
苏昕闻言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我的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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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特瑞:什幺小精灵,会不会说话!
苏昕:小凳子?小桌子?
古特瑞:???(这女的疼疯了吧再说什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