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厚哥主动给任嘉来了个电话,带着哀怨:“我说,你是不是惹着姓穆的了?他的人怎幺整天找事啊。”
“啊,他脑袋不好,别跟他一般见识。”
“别挂电话!”
任嘉抢先出声制止。
“姑奶奶,我真的什幺都不知道了。”
“那个,外面怎幺传我和穆寒的?”
任嘉试探地问出口。
“传你们故事的人不多,倒是你和周先生的故事说得有模有样的,我都快信以为真了。”
“周易今天回来吗?”
说曹操曹操到,周易推门而入,将外衣递给管家之后径直回屋。
“他回来了,拜~”
周易洗完澡出来,发现任嘉还坐在沙发上,身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单层日式便当盒。
钿螺镶嵌的图案映出贝类特有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昨天穆寒送来的,东西被我吃光了。”
“即便他什幺都没和你说过,你也依然相信他?”
周易走下楼梯,单手拿着毛巾擦拭短发。
“我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任嘉将盒子朝周易那边推去。
“他可能要订婚了。”
周易斟酌地将信息传递给任嘉。
她手下一顿,睫毛微颤,泄露了情绪。
“和、公家那位?”
“大概下周公布。”
“我还不知道那位叫什幺呢?”
任嘉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微笑,双手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然。”
还真是个霸道的名字,想必人如其名该是一个肆意洒脱的女孩吧。
“想见穆寒吗?今晚有个舞会,他们也会去。”
他们,穆寒和公然。
“去。”
任嘉没有躲起来的道理,她不仅要去,还要大方地送上祝福。
周易的座驾准时地停在会场外,他却按兵不动。
五分钟之后,另一辆车停在入口处,有人上前开门。
特写镜头拉近,车内长腿率先迈出,身子随后探出。
穆寒站定整理西装,余光瞥到不远处亮着的车灯,有人在这专门候着他。
他走到车身对侧,绅士地接过车内伸出的柔荑。
女孩一袭缀着碎钻的白纱裙,在灯光的映衬下犹如仙女踩着星河下凡。
相较之下任嘉便带着股风姿绰约的韵味,祖母绿高腰开叉长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线,挂脖的设计让雕刻般的蝴蝶骨一览无余,犹如年代画里游走于权贵之间身负重任的尤物。
周易牵着任嘉和穆寒他们先后步入会场。
两对一南一北互不招惹。
因为那日在公家的高调亮相,不少人上前和任嘉套近乎。
任嘉虚与委蛇一一应付过去。
他们左右不过是想在任嘉面前混个脸熟,目的达到便自行离开。
一张张精致的笑容在任嘉眼前晃过,她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聊。
华丽的顶灯,配合默契的乐队,光可鉴人的地面砖,还有正在上演的一幕幕虚假。
无一不使她本能地排斥。
这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仪表堂堂,却在私下里踩着别人的白骨拼命往上爬,哪一个人身上又不曾沾着鲜血。
他们是洪水猛兽,却像个敬业的演员般扮演着上流角色。
任嘉再怎幺努力也装不成他们的同类。
灯光变换,乐队退场,一袭璀璨的白裙坐到琴椅上,手臂轻擡流畅的乐章自指尖滑出。
任嘉这才看清公然的发色,她长得像个洋娃娃,那头发也应该是天生的栗棕。
任嘉变换角度,走到公然正后方,她想如果那照片不是黑白色,里面的人也该是栗棕色的长发。
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吧。
所以才会谈婚论嫁。
任嘉鼓起腮帮子,眼睛、鼻头、心口窝无一不酸得难受。
任嘉魔怔了一样把视线黏在公然身上,她偏要看公然,看着公然起身走到穆寒身旁,看着穆寒又是怎样贴心地将酒杯递给公然。
乐队重新登场,一曲《Por una Cabeza》拉开了舞会的大幕。
周易向任嘉发出邀请,她将手搭过去,随周易一同步入舞池。
任嘉幼时为培养兴趣,各个舞种或多或少涉猎了一点。
虽不算精深,但也不至于临阵抓瞎。
她专着于周易的节奏之中,以致连穆寒他们何时加入都不知道。
“准备好了。”
任嘉还没来得及准备便被换到穆寒那边,她反应不及差一点滑倒。
还好穆寒及时稳住,将任嘉箍在怀中。
“要专心。”
穆寒贴着任嘉的脸颊,低声告诫。
跳得是探戈,配上《Por una Cabeza》的曲调,节奏悠扬与紧张并存,矛盾与亲密碰撞,尽显张力。
穆寒的步调比周易快半拍,动作也更大胆,丝毫未曾让着任嘉。
因为熟悉穆寒身体的每一寸,任嘉和他配合得格外默契,两人好像融为一体,又好像剑拔弩张地在博弈,看得人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
“恭喜穆先生觅得佳人。”
“知道了?”
穆寒正抱着任嘉向后仰身。
“提前祝你们不孕不育,好聚好散。”
“就这幺盼不得我好?”
穆寒大手抚至任嘉臀肉,惩戒性地拍了一下。
“我要回去。”
她要换回舞伴。
穆寒偏不让任嘉如愿,他的大掌在任嘉后背游走,冰凉的触感唤起他某些欢愉的记忆。
那时他们还在耳鬓厮磨。
“河豚喜欢幺?”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终究不是原来的了。”
“不回去上课?”
“现在是暑假。”
“和周易什幺打算?”
“公然是照片里的人吗?”
“先回答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共同沉默。
穆寒的掌心落到任嘉腿上,高大的身躯借力给任嘉做了一个高难度侧身。
任嘉单侧手臂环住穆寒的脖颈,另一只手捧着穆寒的下颚,鼻尖触碰着他的脸颊,将曲子中错综复杂又难以割舍的情绪演绎的淋漓尽致。
周易这边也没闲着。
“恭喜公大小姐。”
“他很好,宠我又让着我,不会利用我。”
“他有白月光也不介意?”
周易的舞步彬彬有礼,一如其人。
“白月光在你这,我有什幺好介意的。”
“但愿如此。”
“订婚那天你会来吗?”
“荣幸之至。”
“周易你一点也没变。”
“过奖。”
“如果我欺负她你会护着她吗?”
周易慢下步子,忽的笑了,让人看得不真切:“尽管试试。”
《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恋人们贴身热舞紧紧相拥,可总差了那幺一步。
近在咫尺,却不断地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