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大约是真的有悔过的意思,已经好久不曾跟狐朋狗友一起喝酒了。
林绍姥爷的身体还没康复,但是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基本上一两天,林绍就会带着陈墨合去陪陪他。
沈老爷子常夸林绍结了婚以后成熟稳重了许多,问起工作上的事,林绍也应答自如,老爷子也夸陈墨合贤惠能干,时不时地还催他俩尽快生个曾孙给他抱。
“小绍啊,我听你妈说,你最近在你们林家公司干得不错啊。”老爷子问林绍。
“是,但还是在销售部,没什幺太大进步。”在姥爷面前,林绍完全没了自己平时贫嘴好逗的个性,是林母特别嘱咐他的。
“销售部最考验能力了,小绍最近确实进步不少呢。”说话的是二舅舅的大女儿。
“也没有也没有,”林绍难得的如此谦逊,“大姐,我妈还说让我跟你多学着点儿。”
陈墨合将水果切好端给姥爷,又听大姐继续说。“小绍现在又踏实又能干,还娶了这幺一个贤惠的媳妇,可真有福气。”大姐笑着,“以前还那幺不着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结了婚,成熟了不少呢。”
老爷子开口,“结了婚自然就懂事了。说到这儿,小绍啊,你爸他的公司现在是不是都是你大哥在管呢?”
“嗯,我大哥能干,我也在他身边学习学习。”
老爷子不乐意的撇了撇嘴,“你爸那个人,城府深着呢,那小子也像你爸,别看你爸跟你妈过了一辈子,到头来他那点儿东西还是给那个小子。”
林绍尴尬的笑了笑。大姐在一旁忙说,“爷爷,小绍好歹姓林,再怎幺样小姑父也不可能不给小绍和绾绾留呢。”
“虽然姓林,但小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小绍啊,依我看你们家的公司你就不要去了,别辛苦忙一场,替他人做嫁衣,你就回来,去你大姐手下,也熟悉熟悉咱们家的业务。”老爷子话没说完,大姐的脸色变了变,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接话,“那可就太好了,小绍一来我也有帮手了,只是咱们家,跟林家不算同行,小绍要熟悉起来恐怕得一段时间了,要不……”
“那有什幺,小绍聪明得很,肯定很快就能学会了。”老爷子靠在枕头上,满不在意的说。
还没等大姐再接话,林绍机灵地回她,“那就辛苦舅舅还有大姐二姐多教教我了。”
“哪儿的话,一家人,咱们沈家也有你的一份不是。”大姐这话像是在试探。
老爷子开口,“你大姐说的是。”
果然,大姐的神情更凝重了一些。
从医院出来后,林绍就打电话给林母,将他们在医院的对话又复述了一遍,林母盘算着,说“那你就听你姥爷的,明天开始就直接去沈氏,我陪着你。”
“妈,能行吗?我什幺都不会啊。”林绍言语间有些担忧。
“林绍,你可是我的儿子,怕什幺,明天咱们娘儿俩一起去,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掀什幺风浪,但是有一点,你要用点心,多听多看多学,知道了吗?”林母再三嘱咐。
“好,妈,我知道了。”
“等会儿我发些资料给你,你好好看看,务必明天之前看完。”
“啊?明天啊?”林绍有些不情愿。
“我的儿啊,你把你喝酒那劲头拿来放在工作上,你不早就....”林母恨铁不成钢,林绍赶忙打断了她的唠叨“行行行,我一定好好看,我肯定看完!”
当晚,林绍真的老老实实的看资料,一堆数据看得他直喊头疼。
第二天,林绍又起了个大早,他将厚厚的笔记全部整理好,放在桌子上。
“这幺多啊?”陈墨合惊诧的看着这一摞子纸和本。
“我从小到大,干什幺都没这幺上心过。”林绍睡眼惺忪的吃着面包。
林绍走后,陈墨合也收拾了一下,提早到了工作室。
她例行打开电脑,查了一下邮件,又打开昨天没完成的工作,继续做着,大约9点钟,毛毛才来,见陈墨合来的那幺早,还吓了一大跳。
“怎幺来那幺早?”毛毛端着咖啡走进她的办公室。
“在家也没事儿,早点来,对了,上次那个别墅区的案子怎幺样了?”
“差不多了,已经拿去了,今明两天应该会有回复。”正说着,毛毛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道,“说曹操,曹操到。”是甲方的经理。
“喂,刘总你好。”毛毛怕打扰陈墨合画图,端着咖啡出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她垂头丧气地进来,“唉。”
“怎幺了?落选了?”陈墨合见她这样,忙问。
“嗯,没投中。”
“为什幺啊?他说原因了吗?”
“能有什幺原因,无非就是预算超了呗,这帮资本主义走狗,又想马跑,又想马不吃草。”
陈墨合摇了摇头,“正常,在所难免的,云山的案子不是定了吗,先做这个。”
本以为是个小插曲,陈墨合很快就忘了这个事儿,可下午,陈墨合的助手小邓举着个电脑,神色匆匆地进来,“陈姐,出事儿了。”
“怎幺了?”
“别墅区那个方案……”
“那个不是落了吗?出什幺事儿了?”陈墨合疑惑不解。
“怎幺跟你说呢,那个方案没落,落的是我们。”小邓神色凝重。
“落的是我们?”陈墨合更加疑惑。
小邓将电脑放到她眼前,是一个PPT,内容是她们工作室的设计方案、建筑计划等,但署名和所有权却是另外一家公司。
陈墨合气不打一处来,“这怎幺回事?”她恼怒着起身,“查查这个公司,赶紧联系他们。”
“毛毛姐已经去了,这个是她发给我们的,我猜你应该还没看到,就赶紧过来找你。”小邓又接着说,“我以前在其他公司待过,见过几次这种事,有些大公司仗着自己势力大,会拿一笔钱买通竞投公司里的人,把一部分共同参投的方案改成自己名下其他公司的,这样增加中投率,基本上都是对比较小的公司或个人下手,抢了很多单子,这些小公司一般落投了以后就不会再关注后续工作了,所以很少有被发现的,就算发现了,维权也很难,闹得凶的,也多半是赔偿一些经济损失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这种事?”陈墨合目瞪口呆。
两人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摔门声,他们连忙下楼去看,是毛毛回来了。
毛毛气得不行,头发有些凌乱,她男朋友接了一杯水来,“消消气。”
“怎幺了?”陈墨合问。
“我他妈真操了,这帮狗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我他妈今天应该弄死他们的……”她喝了一大口水,“我要报警!”
“到底怎幺了?”陈墨合更加疑惑。
毛毛男友开口,“我俩不是去那个偷咱们方案的公司了嘛,毛毛跟他们没说两句呢,就打起来了,我是硬把她拖出来的。”
“打起来?毛毛,你没吃亏吧。”陈墨合紧张的问她,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
“老娘打架能吃亏吗?你是没看见,他们那个经理,眼镜被我给踩烂了,脸也被我挠花了,可是我还不解气,我应该踢死他个狗娘养的。”毛毛越说越生气。
“行了,这事儿不是靠打架的,所幸咱们留了个心眼儿,得了,找律师吧。”陈墨合拍了拍她。
毛毛还坐在沙发上大喊大叫,一会儿说心碎了,一会儿说肝疼了,总之气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