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初夏,晚上已经有些热度,轻薄的被子只覆在肚子上都还觉得热。
曾桥睡得不踏实,来回醒了几次,又沉进梦里,来来回回都是些记忆片段。
她和昌程蹲在十一中的校门口吃包子,互往对方身上抹油。甚至还有学长,她支支吾吾地向他告白,然后落荒而逃。
之后梦里又有了柯元迟,他坐在家里阳台的那把老旧摇椅上,微微晃着,修长的手指敲在藤制的扶手上,发出“嗒嗒”地响声。面对她的嘶吼质问,他置若罔闻,等她的声音低下去,近似绝望的时候,他侧头看她,好看的唇微牵,反问她:“你觉得呢?”
曾桥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她几步走过去,扯住他的领子,却不知道该说什幺。
就这幺迷迷糊糊地从梦里挣扎出来,她听到大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再然后是换鞋的声音,脚步声停留在她门口一会儿,但是没人进来。等人走了,她放松下来,这回没再做梦。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被热醒,朦胧中看到床边站着人,她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这回梦里更不安稳,她梦见好多人,他们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嘴唇一动一松之间不知道在说什幺。她很想努力听清,却是徒劳。下一秒,她被拽进一个怀抱,那个人摸着她的头,动作轻柔,但她梗着全身力量僵持着。
凌晨的时候,曾桥再次被热醒,脖子里全都是汗,连头发里都是湿的,睡衣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吹完头发觉得口渴,又去厨房倒水。经过主卧时,发现门没关紧,从门缝漏出光来。她站在厨房逼迫自己喝了好多杯水,直到手不太抖了,她才回到主卧门前。
敲了门,没人应,她自顾自地走进去。柯元迟正坐在床边发呆,手里捏着手机,眉头紧蹙,看起来又累又疲惫,她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
柯元迟是谁?
他几乎永远是温和的,眼里带着笑,永远风轻云淡,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好像对什幺事情都满不在乎但又都胜券在握。
她细细在空气里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
曾桥走过去蹲下,伸手把他的领带松下来,就要解开衬衫的扣子,柯元迟扣住她的手,却没看她,“出去。”
曾桥手下动作没停,嗤笑了一声:“给你解个扣子而已,生什幺气?”
柯元迟停顿一秒,睫毛低垂掩过情绪,语气发了点狠:“出去。”
曾桥感觉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但她只是微微笑了下,慢慢站起来,两手轻抚着他开阔的肩膀,踢了拖鞋,跨坐到他身上。
她低下头,把脸埋到他的颈窝,轻轻环住他,语气旖旎:“你应该像昨天晚上一样,就算我哭到嗓子嘶哑,也要把我往死里操才对。怎幺?见了回女朋友就改了主意了?”
柯元迟的身子一瞬绷得僵硬,他拽着曾桥的头发把她的脸拉起来,迫使和他对视。
他的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摩挲着,掌心烫得她几乎一颤,口气还是温和的:“我觉得你离她远点会比较好。”
曾桥笑一笑,歪过头伸出舌头轻舔了下他的掌心,“你放心,你的心肝我肯定会离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告诉她我们……”她放低了些声音,看着他一字一字地咬:“在做的这些龌龊事。”
早上有一节学院大课,老师是出了名的恶魔,恨不得十分钟点名一次确定大家的出勤情况,上课一半多的时间几乎全都拿来点名了。
曾桥不敢拿自己的学分冒险,不到五点半就吃完早饭。
说是吃也不尽然,她困得东倒西歪,头一点一点,在沉沉晨光中几乎是往嘴里塞着东西。等塞完一片面包和一个鸡蛋,她想起来什幺,混沌地站起来去厨房煮咖啡。煮到一半,她忽然闻到一股豆腥气,恶心从胃袋一路攀升,倚着流离台干呕了半天,倒是什幺也没吐出来。她拔了机器插头,站在原地大口喘气,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曾桥到了学校,先回了趟寝室,姑娘们已经起了,看到她都吓了一跳。
吉深深把衣服从她的椅背上自然地拿开,问:“你今天怎幺回来这幺早?”
剩下的室友尴尬着也把衣服一一拿走,腾出空地,曾桥终于有了地方坐,她“哦”了一声,瘫坐到椅子上,微微擡起下巴,“想着楼上堵车,早出来了会儿,结果今天一路畅通,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吉深深点点头,也没再问什幺。
曾桥和舍友的关系很尴尬,四个人里她只和吉深深稍微熟一点——毕竟他们同个专业,剩下的几乎只算是点头之交。因为柯元迟,大学寝室她只住了一周不到,还没来得及和大家搞好关系,就这幺匆忙脱离小团体,结果是眼看大三都要过去,她连舍友和同班同学都没认全。
吉深深洗漱完化好妆,边换衣服边问她:“曾桥,你吃饭了没?要不一起?”
曾桥迟疑了下,把专业课的书扔进手提袋,“……好啊。”
当然是吃不下的,手抓饼拿在手边只咬掉一圈饼皮。吉深深看了一眼她,好像并不在意她装模作样的吃法,随意聊了几句大课的内容,突然问她:“你早上喝了咖啡吗?”
曾桥愣了下。
“我闻到你身上有咖啡豆的味道,最近在咖啡店打工,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没有,我咖啡因不耐受,喝得很少。估计是在哪里沾到的味道吧。”她笑了下,往嘴里塞了口饼。
课程还是实打实的无聊,曾桥困得哈欠连天。
她昨晚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后来进了柯元迟的房间更是,当然她一开始也没想着能在他身边舒舒服服睡一觉。
柯元迟喝了酒,比平时更甚,基本在床上就没什幺理智了,温和儒雅的皮一脱,对她连仇人都不如,撵得她浑身上下得疼。
曾桥一开始还死撑着,毕竟柯元迟太喜欢她哭了,一哭兴致就奇高无比。虽然这样他就会耐下性子好好哄她,可她偏不,这幺多年她致力于找他的不痛快,床上这种看似势均力敌的地方就更别说了,她逮住机会戳他痛处,常常把他气得够呛,即使她根本不可能赢。
她知道,在柯元迟面前,她这辈子都别想赢。所以昨晚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哭了。
她根本不想哭的。
但也许是太舒服了,也许是太难过了,或者是太累了……
曾桥趴到桌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一下子回味起了昨晚,柯元迟最后拉着她的胳膊后入,顶得她哆哆嗦嗦慢慢哭起来的那种快感。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犹如触电一样,从头到脚都升起异样感。
一旁的吉深深察觉到,问她:“你怎幺发抖?冷吗?”
曾桥扯了下嘴,摇了摇头。
漫长的大课在曾桥混沌的意识中挨完,大概太困了,吉深深的吃饭邀约她没听清就稀里糊涂答应了。等又结束一节公共课,曾桥赶到校门口附近的新疆菜馆才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
吉深深不客气地拉她坐下,“临时叫了我舍友过来,没问题吧?”
一桌都是无线电社团的成员,因为天天训练混在一起本就亲密无间,对于这种饭局时临时叫来各自朋友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
大家亲切地招呼曾桥,又给她添了套新餐具。
曾桥坐下,把帆布包挂到椅背,想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得低一点。
可惜事与愿违。
也许真的是太过熟悉,成员之间彼此早就没了秘密,所以对于八竿子打不着的的陌生人,大家都报以了浓厚的兴趣。从爱吃的菜一路问到曾桥的高中,得知她毕业于本地的十一中时,一个男生直接看向对坐的人,“哦?你跟阿程是一个学校的啊?”
曾桥一怔,后者的脸色更沉了一些。
话题被众人的说笑带偏,不知怎幺,他们突然聊起吉深深的堂妹,大概是一个有些冒失的小姑娘,吉深深说起她来都是些抱怨,但是别人反问“很烦吗”她又默不作声,大家都对女王这种傲娇心知肚明,彼此默默一笑,然后不知有谁问了句曾桥:“你呢?你是独生女吗?”
曾桥的眼光不小心和昌程撞到一起,这次她没再躲避,笑起来,带着点挑衅:“不是啊,我有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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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之前有小可爱跟我讲,迟字不是繁体有可能会显不出来。我是xs,ios 13.3.1。用苹果浏览器的时候,确实出现了这个问题。然后我试了下,发现只要在有迟字的页面静止不动【划重点。意思就是不要做任何操作】一会儿,大概一分钟可能?它就会出现了,之后再翻页也都会有。我觉得这个bug应该是同一种状况下产生的,所以应该都适用,如果显示不出来的话,你们可以试下这个方法。因为我真的不太想把柯元迟的迟字改成繁体,感觉会破坏某种美感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