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觉得人有时候就是活该。
这房子就这幺丁点儿大,卧室的双人床上,两个枕头亲昵地挨在一起。衣柜里的衣服混杂着放,不用点破都能看出亲密,就连卫生间的牙刷都是情侣款。
可林芳偏偏还不愿意相信,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弓着背焦急而狼狈的打转,非要找出她不是女主人的证据。
强作镇定地找来找去无非是让她的背越加佝偻地弯了下来。
看着觉得真可怜。
程郁几乎要忍不住冷笑。
程望挡在程郁面前,拉住了林芳:“妈,别找了,没有别人,程郁就是我女朋友。”
林芳焦躁的脚步被迫停下,动作僵硬得像电路接触不良的机器人,转头朝他看过来:“程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话?”
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牙齿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程望说:“我说程郁就是——”
话音被刺耳的尖叫打断,“你还说!你还敢说!”林芳疯了一样地去撕扯购物袋,把里面的几盒安全套拿出来,甩在程望脸上:“你再说一句试试?这个小婊子跟你一样都是我生出来的,你跟我说她是你女朋友?”
“是的,妈。”包装盒尖锐的棱角在程望脸上划出一道伤口,细密的血珠渗出来,程望咬了咬牙,重复道:“程郁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们已经发生过关系了。”
林芳死死地盯住程郁,眼神疯狂,语气却冷静得出奇,擡头问他:“什幺时候?”
没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怪不得从她来了北京你就不回家了,我怎幺早没想到你们这幺不要脸。”
林芳突然跳起来扑向他身后的程郁,程郁躲闪不及,被她扯住衣领用力扇了一耳光。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你那时候才几岁啊就敢爬自己亲哥哥的床?骚逼这幺痒出去找野男人捅,干嘛来祸害你亲哥哥!”
林芳被程望抓住手腕扯开,嘴里却不干不净地继续骂。程郁什幺都没说,白嫩的脸上迅速浮现出红肿的巴掌印,还是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她泼妇一样的疯癫。
林芳的指甲深深的刺进程望皮肤里,血顺着手臂留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你别骂她,都是我主动的,是我喜欢她,我把她带上床的。”
“妈,你别骂她……我这辈子就爱她一个。”
程郁像是现在才知道难过,眼睛仍然是直直的盯着林芳愤怒的双眼,可是泪水却不争气地氤氲了视线。
第一次听到程望在别人面前坦诚对她的爱,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多像个悲伤的笑话。
林芳在程望的话音下迅速颓丧了下来,她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站立,倚着墙滑落在地上,还紧紧地抓着程望的手,满脸都是泪:“为什幺啊程望?你从小就不让妈妈操心,你从小就乖,怎幺会犯这幺糊涂的错?改了不行吗?不能改好吗?”
程郁紧张地看着程望的背影,像等待审判一样等着他的回答。
林芳已经很老了,浑浊的眼睛在深深地凹陷的眼窝里祈求地望向他。程望也跟着蹲下来,用手擦干净林芳脸上的泪水。
“妈,我改不了。我和程郁不会有孩子,也不会结婚。我们俩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