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暗河日记

今年的春节来的特别晚。

年货当然是陈卓张罗着办的,全家都给她打下手,采买置办,蒸炸煮炒,里里外外,一应俱全。陈妈妈和刘爸爸每天被陈卓指使的团团转,两个人都甘之如饴,跑腿跑得心甘情愿,任何事情,交给陈卓去办,保准妥妥帖帖,堪称完美。

年夜饭倒是大家齐心合力,刘爸爸擅长红烧排骨,陈妈妈则强于煲汤,陈卓那一手煲汤绝活就来自于妈妈,大家都张罗着做了拿手菜,刘知雨帮不上忙,只能被大家当作跑堂伙计,做一些洗菜,切菜,装盘摆碗之类的工作。

等全家人吃完年夜饭,窝在沙发上开始看春晚的时候,都已经吃饱喝足,眼皮下一秒就要撑不住了。电视机里春晚欢笑一堂,坐在沙发上的一家人根本没有人在仔细看,要不然就是拿着手机回拜年消息,要不然就是挑头挑尾,一致认为今年的春晚比去年的还没意思。

陈妈妈和刘爸爸占了一张沙发,刘知雨觑了他们一眼,看到陈卓摊开腿,长长一条占了另一张沙发,堂而皇之的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几下就把她挤开,给自己空出地方来。他贴的很近,陈卓心虚,不敢和他推搡,看到另一张沙发上的父母各个都眼睛盯着手机,无人在乎他们,她才松了一口气,用眼神警告刘知雨。

刘知雨根本就当没看见,他反而嫌蜷着腿不舒服,把她摆弄好,直接往后一躺,把头躺在她大腿上,陈卓立马就要起身,他按住她,用眼神说:“你怕什幺,自然点,生怕被他们看不出来?”

陈卓手机也不看了,立马就想把他的头推下去,刘知雨就跟个石雕一样,躺上来就没打算再挪窝。说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姿势,她看到父母一人盘踞一边沙发,对刘知雨的动作毫无反应,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又不是什幺非常亲密的姿势,她突然弹起来反而招惹注意,只能任由刘知雨躺在她腿上,电视机里正播到小品,一波波的笑声涌出来,陈卓完全不觉得有什幺好笑的,她就怕父母突然从他们的动作中窥出秘密。

刘知雨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她后腰爬上去,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摸过她的后腰,陈卓一个激灵,使劲掐了他一把,刘知雨才把手拿出来,冲她不满的哼了一声。接下来他倒是很规矩,陈卓也放松下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撩他的头发。

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刘爸爸和陈妈妈早睡惯了,今晚有守岁的习俗,他们就都没去睡,支撑着瘫在沙发上看春晚,两个人早已经困的今昔不知何夕,刘爸爸眼镜滑下来,滑到了鼻梁上,陈妈妈也歪着头靠着他,都打起了瞌睡。

陈卓正和白桦聊天,白桦在跟她吐槽她那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她正打算安慰安慰她,刘知雨突然掀起她的睡衣,把自己埋到了她的肚皮上,她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父母都打着盹儿,没看到他们的动作,刘知雨也好像仅仅是跟她在开玩笑,陈卓推不开他,他环住陈卓的腰,她能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腰上,刘知雨以一种无尽依赖的姿势抱着她,她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安宁和满足,不到一分钟时间,他就离开了。

他坐起身来,大声说:“我带姐姐去放烟花了!”

父母被他惊醒,迷迷糊糊招招手,安顿他们:“少放点儿,今年好像不让大规模的放烟花,别烧到自己了,去吧。”

他们上了楼顶,陈卓鼓鼓囊囊穿了一件大厚羽绒服,脚上还穿着拖鞋,他点燃一个烟花棒,递给陈卓,窸窸窣窣的烟火从顶上冒出来,照亮了他们,刘知雨教她:“得这样转着圈甩起来才好看。”说完他就又点了一个,伸开双臂转起圈来,星星点点的烟花如流星一样围绕着他,化成了一个圈,在夜空里绽放出璀璨光芒。陈卓也甩甩手,摔出一串飞空流星,刘知雨又点燃一个小礼花,如一颗颗明珠一样飞上天空又炸开,炸成一朵朵怒放的火花。

十二点了,各家都放起烟花来,他们就静静站着,看这些绚丽多彩的烟花升空,炸开,又湮灭,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刘知雨环住她的肩膀,问她:“好看吗?”

“好看呀,真好看,今年的格外好看。”陈卓对他笑一笑,回道。

她看到他夜空里充满知足和笑意的眼睛,风很凉,她和他站在楼顶上,眼前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嶙峋的枝桠,它们一动不动,人世间一年一度的欢聚团圆也无法让它们一同心生欢喜,在黑夜里如同剪影,冷冷的僵立着。

月亮很高很冷,只有小小一个亮点,万家灯火和烟花把这城市都簇拥起来,不让那银屑一般的月光包裹住它,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刘知雨的脸。

刘知雨会经常说爱她,陈卓有时候会觉得很困惑,她觉得爱是很庄重的,哪怕这辈子能说出来一次,那也是重若千金,可是刘知雨说爱她就像是日常生活一样简单。她也有些糊涂,为什幺是她呢,有那幺多年轻可爱的小女生喜欢他,怎幺他就独独非她不可呢,哪怕她非常享受和刘知雨的性爱探索,甚至有些上瘾,她能感受出来刘知雨对她的感情,可她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吗。

和刘知雨在一起的日子既让她快活又让她颠颠倒倒,有些问题让她一想就无法呼吸,所以她干脆不想。她其实并不敢确定,可是刘知雨就像个宠物小狗狗,让她一日胜似一日的喜欢,他在她面前,漂亮黏人,傲娇又听话,嘴巴也甜,爱情话儿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她时常被他冲击的头晕目眩,本来她就对刘知雨毫无反抗之力,这下好了,他这个宠物小狗狗时不时就要把自己放倒在她的脚边,追着自己的尾巴玩,逗得她快活不已,随时随地想把他抱起来亲一亲。

刘知雨毫无保留的爱就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她慢慢陷入一个美梦里,她虽然时常觉得迟疑,但也非常爱听他的爱,甚至逗着他,引诱他,想让他每天都说给自己听,想要多听一些,多些,再多些。

她好喜欢看他满含情意的眼睛,喜欢他灼热的下体刺穿她的感觉,刘知雨的爱和迷恋对她来说就像葛朗台突然撞了大运,得了大财,这些钱她都暗暗藏起来,夜半梦醒,还要摸一摸才睡得着,甚至要再数上一数,看是不是丢了一个子儿。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黑洞一样,把这些爱和情意全部都吸收进来,表面上看着完好无损,可是她心里快要爆炸了,这些东西进来荡两圈就化成为了她自己的情意,甚至翻倍的往上涨,可是她不敢爆炸,她得让它们好好呆着,她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爆炸了的话,她就活不长了。

于是她比刘知雨更加肆无忌惮去吻他,做爱的时候她甚至有时候比他更疯狂。就像现在这个时刻一样,万家灯火,烟火盛开,她只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处,再也不要走动了,她和他长长久久地依偎着,不想以后,不想未来,其余一切都毫无意义,只要她的手还攥在他手心里。

陈卓看着他的眼睛,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轻轻对他说:“刘知雨,我爱你。”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让他们都浑身一震,刘知雨欣喜若狂,把她抱进怀里,他用了千万句爱你,才换来这一句爱,他高兴的都不知道要怎幺办才好了,陈卓就像个安静的布娃娃,被他按在怀里,他去看她的眼睛,她眼里传来一种认命的,平和的目光,他微微觉得有点不安,她笑了:“怎幺了?这下你可真的甩不脱我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了,我早就和你说了,我可不是那幺好招惹的。”

刘知雨不知道说什幺好,他小心翼翼的去亲她,用一个个吻来告诉她,她感受到他的如履薄冰,她缓慢的抱住他,突然没来由的想起夏天那个可疑的拥抱来,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被种下了一颗叫刘知雨的种子,慢慢长大发芽,直到她不得不正视它,接受它,并且用心血去浇灌它。

下了楼,父母已经完成守岁任务,早已睡下,他们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接近一点了,陈卓躺在床上,睡不着,越躺越清醒,她干脆起身,只穿了内衣内裤就从阳台上出去,就像无数次刘知雨半夜溜进她房间一样,这道阳台门反而给他们的夜会提供了通道,父母永远不知道,在多少个安静的,两个儿女都锁着门的夜晚,他们是如何喘着气想要在床上置对方于死地。

阳台上很冷,她轻轻拉开刘知雨的玻璃门,他也没睡着,他一翻身坐起来,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说:“姐姐,你来了。”

陈卓爬上他的床,刚刚在阳台上被冷空气激起来的鸡皮疙瘩贴上他温热的皮肤,她舒服的喟叹出声,她几乎没穿衣服,刘知雨轻轻一剥就把她剥个精光,她复上来,与他胸贴着胸,和他十指相扣,她感觉到他们的心跳连接在一起,她往下摸去,他的阳具被她冰冷的手一握,马上涨大挺立起来,她扶着他,慢慢坐下去,感受着他和她一寸寸联结在一起,她轻轻晃动腰肢,动作慢慢大起来,她趴下身子,无尽依恋的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刘知雨,我好像在骑马啊。”

刘知雨扶着她的臀,声音喑哑:“姐姐,继续骑吧。”他眼神涣散,神魂俱飘,掌心拂过她的皮肤,像是要把她的每一寸都刻在心里。陈卓继续晃动身体,像是骑乘在黑色的暗河里,河流湍急,她被一波波巨流激荡着,全身酥麻,无论这急流涌到何方,都被她牢牢骑住,她就像个披星戴月的大将军,头顶是星月高悬,身下是奔腾不息的浪流,她骑在这浪流顶峰上,涨溢与欢欣交织,痛苦与幸福互缠,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包裹住这汹涌的暗河,然而到某一处时,河流激涨起来,几乎要把她冲毁了。

她功亏一篑,扑在他胸口上,抽搐起来,筋挛着,她低声抽泣道:“刘知雨……”

刘知雨不说话,搂住她,翻个身,此时此刻,她成了那看不到边际的暗河,更大的河流激荡而来,强硬的冲入她,想要把她改道,她狼奔豕突,想要冲开一个口子,可是这浪太湍急了,她所剩无几的暗流只能涌动着和他合为一体,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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