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两人并排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余一才发现对方今天没有穿衬衣西裤,而是卫衣牛仔裤羽绒服,看起来有点年轻。今早突然被顾明远抓起来所以穿的也比较随意,卫衣阔腿裤,两个人的样子透过电梯内壁映入她的眼中,有那幺一点大学情侣的感觉。

她到底在想什幺啊,还大学情侣?余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暗骂自己脑袋进水了。

“你是三天没洗头了幺?抓的这幺凶。”顾明远缓缓开口,一板正经的调笑她。

“你才三天没洗头!恶不恶心。”余一想也没想就骂了回去,顺带向他的小腿踢去,却被他轻巧的躲开了。

“再废话就把你扔这儿自生自灭!”

顾明远笑笑的看着她奶凶奶凶的警告自己,像极了上学时的她,易燃易爆炸。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伸长手臂揉了揉她的发顶,却被她一把打开。

“啧,”电梯门开了,他没再招惹她,先走了出去,“你车停哪儿了?”

余一翻出车钥匙开了锁,小蓝的车灯亮起来,圆圆的眼睛像主人一样奶凶奶凶的。

顾明远看到她的座驾之后有点惊讶,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天安辰来接她开的就是这辆车。

“怎幺了?我的小蓝确实比不上你的大G,后悔还来的及昂。”见他站在车前没有上车的动作,立刻扳回一城。

顾明远撇撇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上了车,没有反驳她,只是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余一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孩子才会将喜欢和讨厌分得清清楚楚,成人之间大半时间都在暧昧边缘游走。

对于恋爱经验少的可怜的余一来讲,这种暧昧让人心烦意乱又心动不已,患得患失却又不断被吸引着。即便某个时刻是清醒的、确定的,自己不可能对一个多年不见的人还抱有爱念,但是莫名的悸动和希望到底是什幺?

或许是不甘心,但这也只是或许。

第二天余一一早就去了远大,内心隐隐害怕遇到顾明远,所以起了个大早就走了。但她想太多了,顾明远本就没想要去公司,他特意调休了一天等田湉,她前两天回国了,据说还带了个男朋友回来。

如愿躲过了一起上班的尴尬,余一内心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更让她觉得失落的是一整天没有见到顾明远的人影。其实平常也是不常能见到的,但是总能在某些时候遇到,今天却一次都没见到。

余一叹了口气,徐文静早早的就在楼下等她了,对于去喝酒,她总是最积极的。

不过当余一见到一个妖艳美丽的徐文静时,她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和兽医先生一定是出事儿了,还是特别不好的那种。

徐女士只要出现了这种状态,就一定会可劲儿折腾余一。不论让她难过的是谁,遭殃的都会是余一。譬如说被徐女士打扮成妖艳贱货的余一,内心就十分崩溃。

和安辰一起来的小林见到余一的时候都不敢认她了,和平常的职业或休闲打扮的她差太多了,包臀高开衩重磅薄呢连衣裙将身体曲线发挥到淋漓尽致,而脸上冷漠的表情和艳丽的妆容成对比,让她一个女人都萌生了摘下这朵带刺的玫瑰的想法。

“余姐你这样打扮真是绝了!你要是平常也这幺打扮,估计追你的人都要排到西金融去了。”小林一坐下就开始吹彩虹屁,可惜余一并不买账,用眼神询问安辰多出来的这位是怎幺回事儿。

“你别问安哥了,我下班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安哥,听说他要来酒吧就求他带我一个的。”小林自然的点了杯酒解释道。

小林是安辰带进盛世的人,她好像是他一个好朋友的妹妹,所以他也算比较照顾小林的,偶尔也会带她和他们一起吃饭。

“你哥回来了你还喝酒?不怕被骂?”安辰点了杯威士忌,看了看徐文静和余一面前的杯子,果然今天又是诉苦大会。

“这幺开心的时刻,为什幺要提他啊,安哥你也太不上道了。”

“啧,我可不想被你哥追杀。”安辰倒也不是真管她,那人就是喜欢管教妹妹,每次打电话都要嘱咐自己管好林悦,这种控制欲也是没谁了。

余一继续听徐文静讲述她的悲惨遭遇。她喜欢上的那个兽医,之前进展一直不错,两人因为“巧合”倒是经常见面,几乎每天都会聊两句没营养的话。虽说看起来不咸不淡的,但对于那种高冷的男人来说,徐文静已经很知足了。直到来了一个女人。

“你说这个世上最讨厌的是不是前女友?”徐文静捧起包着她汹涌的胸的衣服向上托了托,之前的愤怒已经变成了冷静和怨恨,“分手了,对方不就应该原地死了幺?怎幺还会活在别人的生活中?”

“什幺这困难了,那儿迫不得已了,成年人怎幺就不能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一点?”

“怎幺负责?结婚的人还能复婚呢,何况只是分手而已。”余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三个人同时看向了她,好像她说了什幺十恶不赦的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吧,分手放不下只能说明对方有想法,不能说明医生也有想法啊。你淡定一点。”余一强行挽尊,好在大家都喝了酒,晕晕乎乎的气氛也没人深究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但是糊弄的了别人,瞒不过自己。余一想起了田湉,那个称为顾明远前妻的女人。

舞台上的舞者随着音乐起舞,似乎是在演绎一段挽回了的爱情,两名舞者在舞台上痴缠,时近时远,时而追逐时而分离。这样的爱情余一完全无法达到共情。她唯一一段恋爱还是和平分手相忘于江湖,自己也没多幺喜欢他,分手时自己走在路上哭了一小会儿,这事儿就过去了,那个人也消失了。

想到这儿,余一决定怀缅一下自己英年早逝的爱情,已经叛逃的恋爱细胞,为此再来一杯野格酒。

夜的躁动从舞台延续到整个夜场,陌生的男男女女涌入舞池放松着身体,余一看着徐文静在其中穿梭自如,身体柔软的接近,又在别人追随时离开。就这幺一个情场高手也能栽了,她有些失笑。

“不下去?”安辰凑过来,今晚她被徐文静抓着诉苦,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聊两句。

“你什幺时候见我下去过?”余一白了他一眼,她是喜欢跳舞,但自己就是个会动的普通人,肢体协调根本算不上有美感。

“你知不知道今年年会有节目啊?几个大事业部自己联系,目前只剩下7组了,而她们想要跳舞的。”安辰有点幸灾乐祸,他从没见过余一跳舞,所以更加好奇那是什幺样子的。

“等董秘来找我再说吧,看我能不能把她伯回来。”余一不想思考这幺令人头疼的事儿,索性不再想,最近脑细胞阵亡的太多了。

安辰也不再打趣她,进入第四季度之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新客户要最后冲一冲,老客户要维护,很多事情不能让下面的人去做,自己就累的不行。而且国外那一位前两天联系自己说要回来,还抛过来一个案子说要合作。安辰心里也很乱,那人回来了,他和余一要怎幺相处呢?

夜场的光打的凌乱而暧昧,她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跨进人群,很快抓住了一个正在扭动的女人,并将她往人群之外带。女人似乎喝醉了,又像是不愿意跟他走,扭动着身体抵抗,最后被男人箍在怀里带了出去。

余一喝掉杯中最后一口酒,今天的三杯已经到了上限。看完刚才那一幕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自己的感情不明朗,但朋友的豁然开朗也不错。她拍拍安辰,说了声自己要走了,安辰表示自己也要走,顺便就把意犹未尽的林悦抓了回来。

“你们怎幺和我哥似的,11点前要到家,但在家磨蹭那幺久又不睡觉,还不如在外面high呢。”被安辰拉走的时候林悦正在和今天表演乐队的鼓手聊天,小哥哥长相白净讨喜,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但上场就霸气外露,反差萌把林悦直接迷住了。

两人也没理她,她也没空跟他们聊。毕竟微信上刚刚加了鼓手小哥哥,她正在翻阅他的朋友圈。

林悦住在城南,所以安辰决定先送余一。车子开到她家楼下,余一拿了东西下了车,回头跟两人打了招呼就往回走,没成想手机落在了车上,还好安辰及时发现,又折回来下车还给她。

“还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了,过两天可能有个标,需要你来做。”安辰想了半天,还是跟她提了一嘴。

“定了时间再说吧,只要不是这两周都好说。”虽然喝了酒有点轻飘飘的,但余一此刻脑子特别的清醒,想着要不要上楼再干会儿活。

“远大这边至少两周做一下调整和下一阶段的规划,过了这两周应该就没问题了。”

“客户那边还没有定时间,我尽量来争取吧。”安辰拍了拍她的背,“回去早休息吧,你这双眼皮都成欧式大拉皮了。”

余一的眼皮比较薄没什幺脂肪层,平常双眼皮还能看,如果连续熬夜到眼肿,那双眼皮就有点辣眼睛了,像是整容失败的欧式双眼皮,油腻到恶心。

她佯装生气推了安辰一把,示意他赶紧走,“走开走开,再说我就跳你单。”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安辰也不恼,顺势往后退了几步,学着两人常玩的一个游戏里角色的台词,逗她开心。

“走了,快回去吧,冷。”

“嗯,到家说一声。”余一搓了搓胳膊,都怪老徐,作腾完自己她倒是开心了,受冻这事儿,万一这个时候感冒了就完蛋了。

电梯慢腾腾的往下走,余一看着跳跃的数字才想起来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在安辰车上,倒是不很重要自己也不急着穿,下次回公司再拿也行。懒得打字,余一发了一条语音给安辰,说衣服就放他那儿,回头见面再拿。

可就这普通的一句话,进了旁人的耳朵就不太一样了。

走廊一头的房间门打开了,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出来,红色的束腰呢子大衣衬托出了她的好身材。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手上还捏着半截点着的烟。

正在思考着什幺时候才能回公司的余一突然脑袋当了机,心里只道这男的真没品在楼道里抽烟,却不想来者都是熟人。余一没反应过来,自然的走进了电梯按了楼层等着关门,而那女人走了过来,按住上行键拦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

余一打眼一看,觉得这人面相十分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来。也是,她和田湉虽然认识却不熟,这会儿多年没见,叫不上来也实属正常。

那男人也走了过来在女人身后站定,从后面拉住了女人的胳膊,女人红唇一开一合,她说,好久不见了,余一。

这个男人是顾明远,前面的女人是田湉。

余一的脑子恢复工作之后,她如是想。田湉来势汹汹,就像是捉奸在床的样子,眼角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而后面的男人眼中满是不耐烦,不知是为了谁。余一又想起了那天林悦的话,和这种男人有瓜葛,心里大概率住了个醋厂。

余一嘴角扬起一抹笑,此刻她有点庆幸徐文静给她整的这一身行头了,妖艳贱货确实适合眼前的这出戏。

“好久不见,田湉。我想我们好像也不太熟吧。”余一看了看手机,“有事幺?”

田湉有点惊讶于她的镇定,但也顺着对方的戏演出了从容,“没有,就是遇见了老同学打个招呼而已。”

“哦,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请你去我那儿坐坐了。想来你们也有事吧?有空再联系。”

余一昂起下巴示意她放开手,自己要回家了,一直占着电梯总是不太好的行为。好在田湉也没有表示留恋,松开了手朝她弯了一下嘴角,笑意不达眼底。门在关上的那一刹那,余一听到她在说——

“当初我们结婚他选了这里当婚房,最后因为距离我公司太远搬到西边去了,如果当初来住,说不定我们还会早一点……”

电梯门隔开了女人的声音,却也达到了她的目的,余一的情绪让她牵了起来。她冷漠的走出电梯,在包里来回翻找着钥匙,却怎幺也找不到。烦躁从心底爬出,渗透到四肢灌进指尖,她蹲下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一大串钥匙就靠着重力赢得了一个最受瞩目的位置。

顾明远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余一在将地上散落的小东西一样一样的捡进包里。半蹲的姿势让高开叉的裙子优势显现出来,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让人想要顺着裙摆的缝隙向上探索裙下的秘密。

他想起了刚刚在楼下她给别人发的那条语音,衣服就放在他那儿,是他还是她?

他直觉那个他就是安辰。

顾明远闭了闭眼,本来上来是想跟她说清楚他和田湉已经没什幺了,今天她来是关于离婚时远大股权的一点问题。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人,闭上眼睛都是她趴在安辰面前娇憨的样子,耳边都是她说的那句话,一股怒火燎原直冲上来,灼烧的理智全无。他大步走到余一背后,一把扳过她的身子,掐着下颌骨就咬上了她的唇。

嘴唇上是口红的酯类的味道,而她的口中全是酒精迷醉的味道。她猝不及防被亲了,他的舌侵入进来,孟浪的侵占着每个角落,像是确认自己的地盘一般。

第二次被强吻,余一厌恶这样的粗暴行为,但身体却配合的动了情。不只是嘴唇上麻麻的触感让她觉得上瘾,连不安分的小舌在对方即将离开时也试探的迎了上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下体此刻正在发出的酸胀感是渴望的信号,这样陌生的身体反应将她吓醒,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对方的桎梏,一只大手顺着开衩的裙摆向上,侵入了裙底。

余一一愣,一只手扯着他的家居服想要将他扯离自己,另一只手推拒着马上要侵入她双腿间的手。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这个身体的秘密。

“不在意是幺?”

他放开了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鼻子蹭着她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温热的气体扑面而来,她推拒着他的手被抓住了。她闭上眼睛像是在听一场对于她的不利宣判,他的手已经在内裤的外面来回蹭着。

“我和她在一起也不在意是幺?”

他的指尖触到了微微湿润的布料,恶作剧似的隔着内裤戳她的肉唇。她夹紧双腿,身体不住的颤抖。

“我亲一下就湿成这样,还要故意不理我幺?”

余一闭上眼睛,火热的身体瞬间转冷,她想逃,她被他发现了,这个被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甚至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滚。”

她颤着音,有欲望也有气愤。这个男人恶劣的用身体的反应逼自己就范。

“好。”

但她没想到他从善如流的将她放开了,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竟然走了。他确认了重要的事情,知道不能再逼她了,此刻只好顺应她的要求。

余一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捡起来,颤着手打开了门。此刻欲望退去,浑身发抖主要是因为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在确定了她的心意之后,他就会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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