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的长廊上,梁熠靠着墙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入病房,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包装精致。父亲一大早把他带到医院,说他当哥哥了。他看到躺在床上皱皱巴巴的宝宝,想伸手戳一下跟橙光有什幺不一样。还没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低声呵斥:“梁熠!别伤到宝宝。”是王清,他的继母。
王清用手打掉梁熠的手,把孩子抱了过去。梁熠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过了几秒才收回去。他擡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轻微皱眉,“小清,熠熠只是想...”
“他指甲没有剪,会划花宝宝脸的。”王清好像也意识到刚刚自己失态了,于是拉过梁熠,“熠熠,弟弟还小,手上有细菌会让他生病的。”
“我知道了阿姨,下次不会了。”梁熠心想,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个弟弟,是父亲出轨的证据。父母离婚不过半年,孩子就出生了。
后来五岁的弟弟在玩玩具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说梁熠哥哥是个拖油瓶。
与此同时,在家里的橙光看着刚回到家里的弟弟崩溃大哭,她明明是想要个哥哥的。邻居家梁熠哥哥搬走之后,橙光哭着喊着让爸妈给她生个哥哥,可是居然来了个一天到晚只会哭的小弟弟,橙光的世界观崩塌了。
五岁的时候,邻居家出事了,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只剩李兰一人,丈夫梁君和儿子梁熠都搬走了。橙光家和他们家关系甚好,两家人经常一起出游,平时也互相照看。橙光出生的时候,父亲橙天在外赶不过来,还是梁君和李兰把他们母女送到医院的。梁熠那时候五岁,第一次见到孕妇生产前的惨状,在医院被吓坏了。直到橙光被抱出来,他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母亲接过橙光,父亲把自己抱起来让他看小宝宝。橙光出生时特别干净,白白的皱皱的一小团,好像他吃的糯米糍,于是他伸出手戳了下她的下巴。感觉到有人碰她,她本能地吸了吸嘴巴,吓得梁熠缩回手。
那会儿橙光家比较忙,所以橙光总是被放在梁熠家。橙光那时候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子。梁熠本来贪玩,不知轻重弄痛了橙光。眼看橙光瘪嘴就要哭,他怕父母责骂他,就捂住橙光的嘴,不准她哭。橙光真的就不哭了,红着眼睛看着他。
吃饭的时候,梁熠总是想试试橙光那些婴幼儿食品,所以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把她的东西吃掉。橙光也不生气,下一次就把自己的吃的推到梁熠面前。
梁熠和橙光虽然一个上小学,一个还在幼儿园,但是都在一个学校。父母来接放学晚了,让梁熠先去幼儿园等橙光。梁熠放学跟朋友们玩的不亦乐乎,哪里还记得橙光。等到天渐渐黑了,他才想起来,气喘吁吁地从操场跑到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灯还开着,橙光坐在阶梯上抱着腿,小小的身子,影子被拉得长长得。她看见梁熠,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喊着哥哥,伸出手想要他抱。
渐渐地,橙光五岁了,梁熠也慢慢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大哥哥,他甚至可以熟练地帮橙光穿鞋绑鞋带,甚至帮她扎头发,还会梳小辫。
梁爸梁妈乐得合不拢嘴,本来还惆怅生了一个虎小子怎幺办,结果这虎小子自己就变乖仔了。橙爸橙妈本来特别不好意思老麻烦他们照顾孩子。他们笑着说就当提前养儿媳妇了,他们从小就磨合,长大结婚肯定不会吵架。
父母说这话的时候,梁熠正在看着橙光低头玩芭比娃娃。橙光扎着高马尾,圆圆的头,眼睛亮亮的,睫毛在阳光下跳动着。她发现梁熠在看着她,于是她拿着手里的娃娃,朝着梁熠挪去。把娃娃递给他,又把娃娃的小梳子给他,然后看着他笑。
梁熠会意,帮她给娃娃扎辫子。扎好后,橙光乐得抱着梁熠吧唧一口。梁熠心想,谁说男孩子没有审美,他的朋友们可都羡慕他。说橙光长得跟洋娃娃似的还超级听话,不向自家妹妹会故意弄坏他心爱的玩具。
橙光记得那天回到家,梁妈妈在家里哭,爸爸妈妈叹着气,正在安慰梁妈妈。看到橙光回来了,梁妈妈把橙光抱在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橙光有些害怕,伸手拍着她后背,看向父母。父母只是摸了下她头。
过了好久,梁阿姨终于不哭了,看着橙光说:“橙光啊,以后阿姨做你干妈好不好?”橙光看着双目通红的梁妈妈,用手摸着她的脸。父母看着她点了点头。橙光清脆地喊了句:“干妈。”干妈笑了,五岁的橙光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笑,一边流泪,鼻子眼睛都红红的,嘴巴想上扬又下撇。她被悲伤的情绪感染,抱着干妈也哭了,边哭边说:“干妈不哭,干妈不要哭。”但是干妈抱着她哭得更难过了,妈妈也在旁边抽泣,爸爸搂着妈妈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