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郭公公的话,小的是郑大人的远方表亲,蒙大人不弃,荐为三殿下暗卫。至于公公说的什幺小世界,什幺修士,小的一概不知。”
“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样说着,郭林并没有急着威逼利诱,而是转过身去。他是姿容出众的人,一个旋身,窄袖的灰蓝衣衫子,也旋出了比曳地广袖吴带当风更加飘逸洒脱的味道。
然后,郭林推开了他身后的移门。
唐浩天目光一扫,心下大惊。
此时近黄昏,日光不盛,只西南角点着一支蜡烛的灯光也不盛。
殿内光线幽微,愈发显得那移门后面,被改造成一个铁笼的房间,墙壁上挂的皮鞭绳索光泽哑黯,横梁上垂下的铁钩铁索阴森冰冷,摆满血色猩红的圆烛的长桌延伸进了未知的黑暗。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郭林在此时回头,他虽是内侍,嗓音却并不尖细,不过是寻常的少年嗓音,说话的时候还微带了笑意。
殿中幽微的光线,在郭林秀眉与挺鼻间落下浅色的阴影,那张清隽雅正的脸便无端端的冰冷扭曲起来。
如此直白的血腥气,竟让唐浩天生出丝丝惧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郭公公这是何意?”
唐浩天这一步退缩,却让郭林的眼神变得更加晶亮了:“你喜欢粗一点的鞭子,还是这种细细的?你别小瞧了,这鞭子看着细,鞣制的时候牛皮用桐油浸过,编织的时候又添了银丝,抽起人来……啧啧。”
说着,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郭林自墙壁上取下细长的皮鞭,抖腕一甩。
细长的皮鞭,跟着腕力所指,灵蛇般舒展出蓄力的弧线,牛皮里的银丝一闪,带着巨大的破空之势,疾风般迅敏贴着唐浩天侧身重重甩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啪!”
唐浩天耳廓一痛,下意识伸手,指尖便见了红。
到了这一刻,唐浩天才清楚地明白过来,郭林年纪轻轻当上了太后宫中的首领太监,就不可能只是个寻常的普通人。不说旁的,只说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技,阖王廷也没有几个人能使得出来。
“小的是三皇子的暗卫,郑大人的亲戚,郭公公无缘无故动用私刑,说不过去吧?”
郭林收拢了长鞭,握着鞭柄敲着掌心,饶有兴致地绕着唐浩天打圈,上上下下打量这名肩宽腿长的青年修士:“唐侍卫莫不是欺负杂家年少入宫,断子绝孙的命,没有亲眷?你与那郑德海在阁楼上掰腿儿撅臀地操熟了腚眼儿,算哪门子的亲戚相处之道?”
唐浩天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否认:“郭公公不要含血喷人。”
“你不必否认,这阖宫里都是杂家的眼线,你被郑德海的鸡巴干得畅爽之时是如何哭求浪叫,可要杂家学给你听一听,”说到这里,郭林微微一顿。此时,他已站在唐浩天身后,凑拢了唐浩天受伤的耳廓,探舌一舔,滑腻的舌头,冰冷的蛇信般勾去了耳廓上的血珠,“至于三皇子,等杂家跟他点破了你的来历,你说,他可会为了一个小世界的修士,跟杂家起冲突?”
唐浩天豁然转身,却一下子愣在当场。
郭林的年纪不大,瞧上去不过十八九岁。
与凝固容貌的结丹修士不同,郭林是个不窥天道不练武技的寻常人,所以他的十八九岁,是货真价实的十八九岁,论起来,比唐浩天还要年少一些。
单瞧姿容,郭林是清隽雅正,延颈秀项的。
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朱。寻常家世寻常门庭里养不出的芝兰玉树,一件灰蓝色的内室窄袖布衫子也穿得气度非凡骨像应图。乍看之下,不像王廷内侍,倒似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公子。
所以唐浩天大意了。
虽然有郑德海的提点,又被郭林揭破了身份。但郭林不过是个普通人,又生得如此纤细荏弱面若好女。唐浩天自诩结丹,对付一个普通人如碾碎一只蝼蚁,至不济,还能施了传送法阵,悄然而去。
所以,唐浩天终是大意了。
“你做了什幺?”转身的瞬间,唐浩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真力还在,却睡狮般蛰伏在识海金丹里,任凭他如何调动,没有丝毫涟漪。所以,酿在掌心的攻击没翻点丁点浪花便无疾而终。
郭林对上唐浩天惊讶的双眸,又是微微地笑,笑容明艳,眼神疯狂:“虽然是小世界来的,到底是修士,杂家不过是个普通人,总要想点办法,不能让你轻易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