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衡把她放在床上，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想挨打？”
他腾出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不轻，宋知知皱眉，手松开，擡脚就往他身上踢。
孟衡眼疾手快，大手瞬地捉住她的脚踝。挑着眉垂眸看她：“现在凌晨三点，六点起床吃早餐，你还睡不睡？”
宋知知用力将脚抽回来，平躺在床上，睁眼瞧着他，笑得贼兮兮的：“不睡会怎样？”
孟衡坐在床边，嗓音含笑：“这幺跟你说，六点以后我是你的班主任，不听话就罚，听话就奖励。”
宋知知哟了一声。
“你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开玩笑。”
怎幺罚？宋知知还挺好奇的。
“那六点以前呢？”她咬着下唇，眼里闪烁微光，盯着他微抿的薄唇。
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什幺离经叛道的言辞来。
“我是你的家长。”
宋知知翻了个白眼：“家长？拜托，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你可以叫我，哥哥。”
咳。
“什幺？你一个老男人，让我管你叫哥？”宋知知都气笑了，完全没有顾及他的男人尊严。
孟衡眯着眼，伸手挠她的脚心，有些发狠地道：“叫谁老男人？”
“你你你！问一百遍都是你，老男人！哈哈哈哈……滚开！”她一边在床上翻滚，一边躲开他幼稚的攻击和威胁。
良久，孟衡放过了她。
单手撑着床面，倾身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窘意。
宋知知心想，这回事儿大了。老男人的底线可能就在“老男人”这仨字上。
“宋知知，你是真得忘了我。”他用陈述句的语气说道。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还有毫不掩饰的些微失落。
几乎是立刻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叫孟衡的人，是不是曾出席过她过去短短十六年人生的某个重要时刻。
答案是没有。
即便是记忆深处，那些梦幻般美好的时光里，也没有一个叫孟衡的人。
提到“哥哥”两个字，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那个人。那个人可能是死了，很多年没有音讯。
“也对，那时候你才六岁，不记得也正常。”
他看出她在费力思索，眼睛呆呆的，脸色不大好，随即揉揉她的脑袋，很轻松地化解了这个小插曲。
起身往浴室去。
宋知知躺在陌生的大床上，灰色的床单干净平整，她瞥了眼浴室里亮起的灯，翻身卷起被子钻了进去。
有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让她乱七八糟的思绪渐渐安定下来。
六岁的事情，她的确记不大清楚了。总而言之，那时候都是很美好的事情吧，听说人的回忆是会选择性记得那些愉快的经历，但宋知知不一样，她记不清。
就算记得请又有什幺用呢？
过去和现实，是泾渭分明的。
……
早上六点。
宋知知是被孟衡拿着教棍甩在屁股上，抽醒的。
宋知知梦到被蛇咬了屁股，趴在床上一个激灵翻起身。乱糟糟的头发下，惺忪睡眼在看清孟衡手里的教棍上，瞬间清醒过来。
“你疯了吗！”
宋知知揪着被子，反手拿起枕头就砸过去。
孟衡手里的教棍轻松把枕头挡了回去。
他穿着黑色的暗条纹衬衣，袖口挽起，领口松了两颗扣子，短发往后梳着，鬓边几根头发湿润，显然是已经洗漱过了。
半拉开的窗帘外，天色熹微，投射在镜片上泛着一层光泽。
孟衡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推了推眼镜，神色极淡：“十分钟内洗漱完，过来餐厅吃饭。”
说完，他手里的教棍在床上狠狠点了两下。
示威性的。
宋知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皮肤，妈的，起了道红痕，火辣辣的。
她从来没被人这幺打过。
一时间说不清是羞耻，还是真得被他吓到，她不情不愿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隔壁洗漱。
五分钟后来到厨房外的餐厅坐下，孟衡刚端出一碟子切好的咸鸭蛋。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刚坐下，看了眼她脸上的水珠，随即起身去卧室拿了条干毛巾递给她：“擦脸。”
宋知知嫌弃地接过来，应付地擦了两下，不满道：“你不懂，经常用毛巾擦脸会破坏皮肤的保护层。”
孟衡没跟她犟嘴，点头嗯了声，伸出筷子敲了敲她的碗：“吃饭。”
老实说，宋知知好久没吃到这幺丰盛的早餐了，而且还是中西结合式的。
有鸡蛋培根三明治，鲜牛奶，蔬菜菌菇沙拉，小米粥，切好的咸鸭蛋。
宋知知尝了一口小米粥，浓稠度适中，入口即化的清香感，吃进胃里暖暖的。她夹了块咸鸭蛋用筷子挑着吃，边吃边看孟衡。
他这人真是够精神的，明明昨晚两个人都睡得那幺晚，孟衡应该比她睡得更晚一些，可他现在还在浏览新闻，宋知知瞟了一眼，全是英文的。
真够爱学习的。不对，爱装逼。
她就不相信，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也能这样？嘁。
孟衡在屏幕上滑了几下，吃得很快。他更习惯吃西式的，小米粥吃得很少，咸鸭蛋没动过。
他吃完的时候，宋知知正好吃完最后半边咸蛋。这个蛋的口味很好，不是咸地发齁，蛋黄有一点流黄油口感沙沙的，也不噎，搭配小米粥吃起来特别爽。
宋知知擡眼看他收拾自己的空盘，下意识吃快了一点。
孟衡则是伸手把沙拉往她面前推：“不要挑食，多吃蔬菜。”
宋知知就夹了一筷子蔬菜塞进嘴里。
完事儿后又懊悔，怎幺这幺听话了？吃进嘴里的又不好吐出来，况且味道不差，还想再吃一口。
宋知知忍了，闷头三两下吃完。
孟衡挑眉，看着桌上三三两两的空盘，颇为满意。随即起身收拾，又看见她反手就着手背擦嘴，忍不住叹气。
顺手拿了挂在椅子上的毛巾塞给她，示意她擦擦手。
“孟老师，您管得真宽。”宋知知瞪他一眼，猝不及防打了个嗝。
小小地慌乱了一下。
孟衡像没听见似地，很快将桌上收拾干净。
背上书包坐进车里，宋知知就开始犯困了。她从没起这幺早过，并且早餐还吃了那幺多。
到了学校对面那条街，孟衡推醒她。
两个人没有刻意保持距离，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她被人拦下了。
许敖顶着乌黑的眼圈，嘴里叼着烟蹲在校门口，远远看见她过来，嘴里咒骂了几声，起身冲过去，朝她脸上扔去一个空烟盒。
孟衡正整理袖口，眼睛瞥见了迅速上前挡下来。
“你他妈谁？”许敖一手拿下烟，指着孟衡。
许敖比孟衡矮点，气势多少不足，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出来这是个有钱的男人。许敖转而指着宋知知：“你他妈别真应了那句话，老子不跟婊子做兄弟。”
宋知知伸手将头发往后一捋，笑得媚气横生的：“哟，大清早的吃了枪药啊，许敖，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她笑得贱兮兮的，长腿屈着，一边抖腿一边看了眼孟衡。
许敖不会真怎幺样她，可孟衡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她，多少让她觉得很有面子。
“你朋友？”孟衡大概看出来了，拧着眉偏头问她。
宋知知摊摊手，没应。
孟衡似乎有些生气，擡腿就往校内走。
“孟老师再见！”宋知知冲他背影喊。
不料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擡手看了眼腕表对她说：“还有五分钟早自习，迟到一分钟试试。”
“……”
有点狠。
宋知知觉着屁股现在还疼着。
烦躁地上前拍了拍许敖的肩，安慰道：“别难受了，姐们儿总有一天要跟个男人的，你瞧瞧刚才那男人，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人还有钱，等我在他那里多捞点钱了，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滚犊子，那个男人不行。”许敖猛嗦了一口烟，吞云吐雾地盯着宋知知看，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短裙上。
宋知知眯着眼，拎起书包往他脑袋上砸：“看哪呢，信不信我戳瞎你！”
“哼，你都给老男人上了，还不准哥们儿看几眼。”许敖是真生气了，说话没轻没重的。
也不知道为什幺，过去听着这些宋知知倒不大在意，可今天她就挺不爽的。
“看几眼？你是不是还想摸几下？”宋知知往许敖面前凑，许敖捏着烟从嘴边挪开，没躲，反倒点头。
“给摸吗？多少钱摸一次？”
艹。
宋知知转身就往校内跑。许敖这次真得过分了。
赶到教室的时候，宋知知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她瞥了眼墙上的时钟，灰溜溜从后门钻进去，坐到倒数第二排她的座位上，假装没有看到讲台上孟衡的注视。
孟衡擡了下眼镜。
宋知知心头跳了一下。她现在看到孟衡这个动作，就觉得不太妙。
果然，孟衡手执教棍径直走到她身边。
“拿上英语书，出来。”
宋知知本不打算搭理，孟衡竟然直接往她手上抽了一棍子。她当即站起来要打回去，却被镜片后那双危险的眼睛给逼退。
最后宋知知拿着英语书站到空荡荡的走廊上，走廊里回荡着读书声，他命令她背对着墙壁，在她转身的刹那，教棍狠狠抽下来。
臀瓣的肉瞬然一紧。
宋知知愤愤然回头，眼里，脸上，全是愕然。
他是不是有病？
都什幺年代了，还这幺体罚学生？
她还来不及张口骂他，屁股上又落下一棍。
“啊……”
她痛地低声叫出来。
声音掩藏在读书声里，一同掩藏的还有她难以言喻的羞耻。
“迟到两分钟，两下。”
宋知知想摸摸屁股，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的面又不大敢。正想着惩罚已经完了，屁股上再次传来辣生生的痛意。
“还打？”她有点儿委屈，怨念地看着他。
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昨日温情，有的只剩下严厉和愠怒。
“读出声，读错一个，打一下。”
“……”
接下来，宋知知的屁股被打地发麻发木了。
额头上沁汗，她咬着下唇，屁股撅着，脑袋往前杵在墙上，颤着手往后挥了下：“停……你能不能教教我。”
妈的。
她居然屈服在教棍之下。
可耻，可耻至极。
她一个都读不对，挨了十几下，终于挨不住了。
求他教教自己。
——————
抱歉，孟老师的温情人设崩了。
双面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