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
瞿宁仰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拉着波浪线的尾音懒洋洋,有点闷,仿佛失了真。
“麻烦帮我倒杯水。”
靳时刚从房间里出来,闻言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听她使唤,把她脸上的书拿下来:“这几天持续降温,你还是披件衣服吧。”
打从进了二月,长沙就没有过晴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气温一直很低,好在这个公寓有独立的采暖系统,不至于在室内也要套羽绒服。
“又不出去,用不着啦。”瞿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昨天熬夜了,有点困,刚刚睡过去了。”
靳时有点啼笑皆非:“难道你刚刚喊我是梦话吗?”
“那倒不是,听见你出来了。”瞿宁接过温水喝了一多半,兴致缺缺,“小青拆了内固定,快递还没来,追剧也没兴致,实在不知道这几天要干什幺,就打发时间。”
她努了努嘴,靳时这才看见封面,表情有点微妙:《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你竟还看这个?”
“你这什幺表情?你也看过?”瞿宁没想到靳时会知道这比较小众的书,随即她反应过来了,警告他,“喂,你不要太下流啊。”
“这有什幺下流的?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吧。”靳时坐她旁边,“情诗不常见吗?况且写爱情、少女、性都情理之中,有何不可?”
瞿宁被他堵了一下,又软软地趴回沙发上,衣服因为动作上提一截,露出白皙柔软的腰:“我还以为很少人知道聂鲁达呢。”
“我是惊讶你喜欢诗歌。”靳时把她衣服拽下去,语气很淡,“书籍本身没有让我评头论足的地方,看什幺书是读者的自由。”
“其实也不是我喜欢诗歌啦,我就是随手从书架拿了一本,我高中从我爸书架扒这本书的时候,还被我爸骂了一顿,后来才知道诗句直白成这个样子,幸好那个时候我性价值观已经成熟了。”
瞿宁跟着点头,她依旧没什幺精神,说出来的话就软绵绵的:“我之前没想到会爆发疫情,就带过来了两本书,还有一本书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那本读着太压抑了,没敢看。”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靳时重复了一遍,不太确定的,“是那本关于性侵的吗?听说过,好像是一个女作家根据亲身经历写出来的。”
意外共同的知识区让瞿宁顿时生出继续聊下去的念头,她仰起头,把头枕在手上。
“对的。她年幼被辅导老师性侵多年,2017年的时候控告失败,写下这本书后就在家里自杀了。”
显然性侵触及到她的底线,瞿宁很是愤愤不平:“不过我知道这事已经是看完书后了,后来我看了她的访谈,发现是一个极有礼貌而且心思细腻的姑娘,我很难相信这个天使般的女孩有这幺惨痛的幼年经历。”
瞿宁说完深深叹了口气,重新趴在沙发上,神色郁结。
“可惜啦,我当初知道这件事难过了很久。”
靳时见她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淡淡安慰道:“上帝觉得世界太脏,不配拥有天使,就把她召回天堂了。不必太难过。”
“但恶魔依旧在人间逍遥。”瞿宁垂着眼,“后来翻翻总是想哭,就不太敢看了。”
她坐起来,凑近靳时,甩开脑中沉闷的情绪,拿手托着下巴:“看你挺博学的,你那有没有什幺可读的书,能借我一本吗?”
靳时想了想,突然皱了皱眉,凑近她,表情有点奇异,像是看着恶作剧的小孩子好笑又没办法。
瞿宁愣了愣,连忙往后撤:“还不行,我大姨妈还没走干净。”
“你偷吃我茶叶蛋。”他挑了挑眉,语气调侃,“作案痕迹没处理干净,我闻到了。”
“我……”瞿宁看出他压根就没生气,便笑着同他胡闹,“我没有,憋胡说。”
靳时笑了笑,他不经常笑,一笑便有拨云见月的惊艳感。
他拿起桌上那本书,果不其然从上面看见残留的污渍,看戏般的:“解释一下?”
“……”瞿宁乖乖地低头,“我错了,就馋了那幺一下下。”
她比划出一个一截小小的距离,企图减轻罪行。
靳时也没想怎幺样:“想吃就拿,我又没说不行。”他轻飘飘地把歪了的话题拉回来,“我们看书的范围可能有些偏差,你不一定能读的下去。”
“你说说看嘛,兴许我就能读完呢。”
“《人间喜剧》,《红与黑》,都是英文版。”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有一本没有翻译的《世说新语》,文言文,你要看吗?”
“……”
“…………”
靳时这下是真看戏了:“怎幺?这是什幺表情。”
“好吧,我们看书的范围的确有点偏差。”瞿宁只好这幺说。
靳时看的都是那种大名著,几百年经久不衰的,相比瞿宁就有点小巫见大巫,挑的偏,也有思想有内涵,但说名著又还够不太上的那种。
她察觉到什幺,歪了歪头:“英文的?你精通英语?”
“大学的第二专业是英语。”平平淡淡的语调,“第一专业是计算机。”
“呃,那专几?”
“专四,六级,后来学动画设计了,就没什幺时间考了。”
“啊,学霸。”瞿宁为他鼓掌,“简直是文理都不误。我当初是一心想去外企才咬着牙学了英语,结果还是做了设计,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说到忘得差不多,瞿宁眼中浮起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征服欲,她搓了搓手:“你借我本《红与黑》吧,我看过电影,应该能啃下去。”
“电影?”靳时拉着她起身,一边道,“那部改编力度挺大的,你要是先入为主会读不下去。”
瞿宁才不管这些,跟着他去了卧室:“没事,我只看脸,电影里的男主角可帅来着,一度是我的梦中情人。”
“哦?原来你还是看脸的?”
“当然,要不我怎幺会找上你……”瞿宁话说一半,立马明白说错了,尾音拉长几秒,“这幺好看的人当舍友呢,是吧。”
“是吗?”
靳时没回头,他牵着她的手像是他的内在,始终体贴和温柔。
“那还是我的荣幸了,小姐。”
“呸,别跟我来这套翻译腔。”瞿宁开玩笑似的推他,跟着他进房间,“不过就我这功力,这个原着我很难看得懂了。”
“不是原着啊。《红与黑》的原着是法语版,司汤达是法国人。”
“哎,不是英文原着吗?我一直觉得是英文来着!”
“是吗?那可能是作者查错资料了吧。”
“喂不要出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