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耗时不算短，但她俩好赖没有折腾到下午四点，而是在中午下班前提交完了所有资料，成功办理了各种手续。之后不但在监察办门前比剪刀手合影，发到一个专为此事建的聊天群；还有心情在周围找了间网红拉面店，很奢侈地排长队吃了该店著名的酱油拉面。
两人都觉得这家面的味道名过其实。
吃完后，香山提议一起银座逛街，花花钱、找找乐子，消耗掉那碗面的热量。
绫小路十分心动，然后拒绝了她。因为……
“有消息说，警方开发了一个像《终○者》里‘○眼’一样的监控系统。现在正偷偷在东京都的几个区试运行，估计明年就会在全日本推广。这个系统好像会对安装区域进行全面监控，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案件。我想去查点儿资料，再找几个熟人打听一下，看看这个系统是不是只在警察内部使用的。如果不是的话，我想知道职业英雄对它有没有使用权、使用权限又有多大；还有，是否能和相关机构签订独家委托合同……”
“知道这个干嘛？”
“通过跟官方签订合同，获得某地区内、或某几类事件的独家受理权，由此提高业务受理量和事务所排名；进一步扩大影响力，并争取在今年将公告牌上的排名提高一位。”绫小路板起脸，用新闻播报员的口气一板一眼地说出了这些话。
接着，她颇为苦恼地挠挠头：“我事务所的商务部是这样打算的。”
“你忙得过来吗？”
“啊，我们正在考虑慢慢转变经营模式。”绫小路细细解释起来，“业内现有的主流模式是整个事务所主推某一个英雄，新人加入主要是当实习生积攒经验。实习期结束后，他们一般都要独立出去，注册个人事务所，作为新英雄出道并开始活动。”
“但很少有新英雄在出道就能配齐商务、公关和法务班底，基本都是一个人磕磕绊绊地应对这些事情。虽然有经纪人给介绍一些商务活动、帮忙处理一下法律事务，但经纪人毕竟管不了多少。所以大部分新人事业起步期都过得很辛苦，接不到多少官方委托不说，也没什幺商务活动找他们，只靠国家发的工资糊口。”
“很多人工资中一大部分都拿去交了事务所办公室的租金，剩下的那点儿钱既要管装备损耗，还要拿来吃饭。有些新人好不容易接个委托，结果干活的时候下手没轻重，给公共和民众财产造成了损失，挣的委托费都拿去付了赔偿金。自己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说，反而还搭进去不少。”
“去年八王子市就有个枪豪事务所出去的新人，连续几个月都因为赔偿金付得太多，连底薪都拿不全。据说过得特别可怜，靠便利店的减价饭团过活，钱还只够每天买三个，就这幺一顿一个饭团地过了大半年。”
香山毫无同情心地捧腹大笑：“对对对，我听说过那个小子。当时东京[1]的一些英雄还讨论过要不要出点儿钱，接济他一下。”
她笑了一会儿，擦擦眼泪，用一种惆怅的口气说：“我刚独立开事务所那阵也蛮惨的，没钱租公寓所以都睡在办公室。为了省钱自己做饭，买不起菜肉和水果，只能吃美味棒拌饭。”
“你呢？我记得你刚出道人气和声望就很高了，应该过得很滋润吧？”
“哪有！”绫小路大声反驳，语气甚至有点委屈，“你忘了我那会儿用了光○美少女[2]的形象啦？当时根本没想过版权问题，结果被○映和朝○告了，要赔好大一笔钱。出道前四年一直都在拼命赚钱攒钱，连最便宜的拉面都舍不得吃。最困难的时候，还去公园吃过慈善组织专门发给流浪者的免费餐点。”
两个人想起自己新人时代的生活都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追忆了一番过去，香山突然回过神来，问：“所以，你们准备怎幺改变现在事务所的经营模式？”
“啊，是这样的，”绫小路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往下说。“对于启动资金不宽裕、待人接物方面也没经验的新人来说，单独开事务所的难度太大了。所以我们现在的设想是，将毕业生作为签约英雄，而不是英雄助手或是实习生招进事务所。由事务所负责处理他们商务洽谈、对外宣传和法律事务，他们作为事务所的一份子接任务。这样，不但可以拓展业务范围，还能提高委托的处理数量。”
香山思考了一下，说：“这是借鉴了轰炎司事务所的经营思路？”
“对，但更他不同的是，我们招的不是助手，就是单纯的英雄。从入职开始由前辈带着出任务，着重培养他们独当一面的能力。整个事务所不再以某个人为中心，而是统一管理多个英雄。英雄之间地位平等，待遇等方面全部一致。这样，即便事务所的某一英雄退役了，事务所还能经营下去。商务、公关和法务部门的员工也还能为同事务所其他英雄服务，不至于被迫失业要重新找工作。”
绫小路扳着指头叽叽咕咕地说着这种经营方式的各种好处，说到激动处还会大幅度挥舞双手，做出很夸张的动作。说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香山已经好久没说话了。她一擡头，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只能用‘慈爱’来形容的表情看她。
“你那什幺表情啊？好恶心！”她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香山维持着那副表情，拍了拍她的头顶，说：“好姑娘，为了梦想好好加油吧！”
然后她的手就被绫小路从头上拨拉下来了。
“哇啊，快住手！更恶心了！”2X的魔法少女像突然被铲屎官从头到尾撸了一遍的猫一样，一下窜出去老远，接着果不其然地被撸她的那位嘲笑了。
送香山坐上了去银座的车，绫小路也搭车回了事务所，抓紧时间干起活来。打听监控系统的消息费了她好大一番功夫：大多数人对此都是隐约听说但不知详情；知道内情的那些又不太愿意多说。最终还是一个前警视厅官僚告诉她不用太担心，因为这个系统是警察厅主持开发的。
绫小路挂了电话，把这句话在心里转了一圈就大概想明白这是怎幺回事了。虽然同属警察系统，但警视厅和警察厅的矛盾由来已久。覆盖全国的全民监控系统无疑会给全国警察带来巨大的权柄，可因为警察厅对它有完全控制权，这份权柄就跟警视厅没什幺关系。现任警视厅厅一把手、警视总监田丸寿三郎，跟现任警察厅一把手、警察厅长官金子文郎从青年时代起就争斗不休。田丸警视总监和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干部下一贯对警察厅态度强硬，认为警视厅应当成为一个与警察厅平起平坐的独立机构，不应受对方管制。而金子长官和警察厅的高层则认为，警视厅和其他地方的县警总部地位一致，全都应该接受警察厅的管理[3]。
现在眼看着警察厅要凭借这个系统登顶，警视厅自然会竭尽全力抵制它。如果警察厅不付出足够的代价，起码在东京都内，该系统绝对不会顺利上线。
除了警视厅以外，内阁也是个大问题。这种24小时不间断监控民众的系统，一经使用肯定会侵犯公民的个人隐私，与宪法精神背道而驰。所以，想要在全国推行，必须先提请内阁起草、通过相应的法律，授予该系统在一定程度上窥探民众私生活的权利。
但是这些年以来，内阁跟警察间为了争权夺利也闹得一地鸡毛。当年为了遏制警察厅，内阁硬把职业英雄的管理权抢了过去。作为报复，警察厅长官在国会上下疏通，没有让执政党如愿把职英的调用和管理权交到防卫省手里，反而挂靠在了厚生劳动省[4]。这一举动不但让防卫省对“职业英雄部队”的构想成为了泡影，还使警方在调用职英时总会因为中间手续浪费时间。这直接造成了很多现今职英群体的管理问题，并间接导致了很多被卷入案件中平民的不必要伤亡。
这次，就算是为了恶心警察厅，内阁也不会轻易通过有利于全面推行警察厅开发系统的法律。
有了这两方面的阻力，这个系统能否成功面世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短期内全国推行了。
想通了这一点，绫小路有些郁闷。她那个经营改革方案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提高本事务所的案件委托量。如果没有足够的委托，即便按计划培养招来的新人，也不能保证给他们足够的实践机会和薪水。到头来，改革后事务所的收益很可能远不如改革前。
她紧急召集商务部和法务部的成员开会，根据这个新信息商讨对应的方法。会议从三点办左右一直开到了晚上七点多，大家最终讨论出了几个方案的雏形，准备明天再细化讨论。绫小路拒绝了同事们一起去喝酒的邀请，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开会时田丸又发过邮件，询问她晚上是否有时间；如果没有一起吃饭的时间，能不能抽一点空跟他喝两杯。
紧接着田丸邮件的是长尾的留言，大意就是，她们已经全安排好了，让绫小路放心去寻开心，开心完了再来找她们。留言的最后，附了一个地址和该地址附近的照片。
于是，三十分钟后，回家洗了个战斗澡还换了身衣服的绫小路走进了田丸定下的一家居酒屋。田丸照例坐在对着门角落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里的客人。看见绫小路他微微一笑，站起身等她过去并绅士地替她拉开了椅子。
桌子上放着一碗还剩一半的梅子茶泡饭、一瓶酒和两个小酒杯。注意到她的视线，田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抱歉，我今天没吃午饭，所以没有等您，先点了一些东西。”
“没事没事，”她连连摆手。“我的工作时长有时候不太好控制，您随意便是，不用太在意我。”
田丸又笑了一下，低声跟她介绍起店里的菜起来，最终指点她要了一份鲑鱼茶泡饭和一份秋刀鱼刺身，并给自己又添了一份盐烤鳗鱼。
等两个人的餐点都上齐了，他才不经意地问：“最近过得怎幺样呀？”
啊，来了。绫小路想到。田丸这幺问，就代表着“他与美丽已婚少妇不得不说的一二三四事”有了新的进展。他十分想对她倾诉，但又觉得不好意思用自己的私事打扰绫小路。所以就以此暗示她可以先跟他诉诉苦，然后他就有理由给她讲那个在他口头连载了三年多的苦逼暗恋故事了。
她也不说破，顺着他的意、掐头去尾地说起了自己最近遇见的破事儿。这一说就说了好几十分钟，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攒了这幺多槽要吐。
说完，她长吁一口气，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拿过田丸面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该你了，”她一口喝干杯中的酒，麻利地又倒了一杯。“怎幺？最近又和你的朱丽叶小姐见面了？告白了？牵手了？准备奔向甜蜜幸福的未来了？”
“不是的……”田丸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跟绫小路带笑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不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绫小路终于听到了‘田丸三郎苦逼暗恋传奇’的完整版。
期间，她不但喝光了那瓶酒，还喝完了加点的酒，并且一改平常边听边捧哏的习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田丸的故事讲完，她才啧了一下，说到：“恕我直言，田丸三郎，你就是个变态、人渣、跟踪狂。”
“你有什幺资格难过啊，该难过的是那个倒霉被你看上的小姐姐好吗？！”
“你真恶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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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里指东京都。虽然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是怎幺回事，但我这里还是多说一下。现在没有东京市，只有东京都。东京都是一个都市圈，其中包括26个市、23个区、5个町和8个村，是挺大的一个地方。其中前面提到过的八王子市就属于东京都，所以八王子的英雄新人过得惨，东京都的英雄前辈商量着接济应该挺合理的……吧？
[2]《光之美少女》，东映“御三家”之一（其他两部是《假面战士》和《超级战队》），拍了十五年的朝日台柱子供魔法少女动画片。在当代其他魔法少女都在争先恐后“温暖人心”、变相卖肉、沙雕到猥琐时，《光之美少女》系列十五年如一日地坚持“爱”、“友谊”、“纯美”……这些传统魔法少女动画中的保留元素，简直是清流中的清流；每一部的情节都挺有意思的，制作也很精良，成年人看也不会觉得幼稚，用来消磨时间还是挺好的；
[3]警视厅主管东京都内的所有警察，警察厅管的是日本全国的警察。但是因为东京都地位特殊，所以警视厅在全日本警察中地位超然，隐隐有跟警察厅分庭抗礼之势。至少这两个部门在日剧里斗得特别厉害，现实中怎幺样我就不太清楚了。这里警视厅和警察厅的大佬套用《相棒》里的，这两位大佬在剧中就针锋相对了好多次，奉献了很多非中二不足以形容的对峙片段。让人看的时候一边犯尴尬症，一边想“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就不要像Jump系热血少年漫里的角色一样行事了吧”。
[4]厚生劳动省就是日本管卫生健康这类问题的部门，这次新冠的各项事宜就归它们管。但是，这一任的厚劳大臣是个白痴（手动狗头）。防卫省，它主管对外防御，自卫队就归它管。但，因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从法理上讲日本防卫省其实是个不应该存在的部门……
从漫画里的各种设定来看，感觉把职业英雄全划到警察内，分出来一个什幺“特别行动队”或是“职业英雄课”似乎更好管理。涉及个性犯罪的案件就让职英上，普通案件就让普通警察上。所以为什幺不让警察管理职英呢？想来应该是作者压根没想到（手动狗头）。为了本文的逻辑性，只好虚构一下内阁和警察之间的政斗了……
又因为漫画里没说（好像）到底内阁哪个大臣在管职英，总不能说是首相跟大臣开会讨论决议吧？那样还不如说是首相主管，直接对首相负责。所以逻辑上讲，应该是哪个省的大臣在管职英相关的事物。虽然防卫省跟职英的工作内容沾边儿，但按日本防卫省那个尿性，是不可能不把职英这幺好用的战斗力量弄到自卫队去的。看漫画，似乎没哪个职英跟自卫队有联系，所以防卫省第一个就得排除。然后我在日本那些省部大臣里筛了一圈，发现似乎只能放厚劳省……
于是，这篇文里，职英就都归厚劳了…
[5]真的，田丸做那事儿特别恶心。追剧那年，这个剧情一出来我瞬间就粉转路了。
现在依然是路人，我只馋他的身子，对他这个人没兴趣。
谢谢hahahaha2333、allison和盈盈的留言和珍珠，我会继续努力哒~
然后，没有看到12章广告的大家请先去看一下哈。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也请在留言里告诉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