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觉得眼皮很沉,好几次都没能完全睁开。我试着动了动,全身针扎一样疼。病房灯是灭的,应该是晚上了。我想伸手按铃,这才发现手被握着,是哥哥。哥哥坐在陪护的床上,头趴在我的手边。一手枕着头,一手握着我。
我还有一只手夹着血氧仪,我不敢叫醒哥哥,哥哥当兵本来睡眠很轻的,现在没醒一定是很累很累了。我很想喝水,正想着怎幺才好,护士姐姐进来查房了,灯一开,哥哥也醒了。
我看着哥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也红了眼眶,哥哥愣了下才发现我醒了,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但是立刻就没了,“怎幺哭了,是不是哪里痛?”他转头跟护士姐姐喊,“护士,快,我妹妹醒了,你看看她是不是。。。”
“哥哥,我没事,你别急。”我拉了下他的手。护士姐姐过来给我测了血压脉搏,又给我测了体温。
“没事了,你妹妹体征平稳,可以继续在医院住段时间修养,也可以直接回家。”护士姐姐给我重新挂了一瓶葡萄糖,“记得擦祛疤的药啊,不然身上留疤不好看啦,你皮肤这幺白,留疤多可惜。”护士姐姐检查了下我伤口,还跟我打趣了几句才离开。
“哥哥,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我看着哥哥眼睛红红的,满脸自责,一脸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表情,于是跟他撒娇,“我要喝西瓜汁。”
“医院没有西瓜,你等着哥哥这就给你买。”说着就要出门。
“我开玩笑的,大半夜你上哪里买西瓜啊?我喝白开水就行,快点嘛,我渴死了。”我扯着他衣服不放。
“还跟小孩子一样,我的每件衣服都是被你扯变形的。”哥哥给我倒了杯水,又端到我嘴边喂我。喝了两杯水之手我终于觉得我活过来了,想伸个懒腰,还没伸出手就疼到龇牙咧嘴。
“你别乱动,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让你躺一百天你肯定疯了。”哥哥赶紧给我把被子掖好。
“哥哥,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我害怕。”小时后,哥哥跟彭彭老是看鬼片,我怕又想看,看了又哭,所以爸妈禁止我看。我不敢让爸妈知道我看了恐怖片,晚上害怕的时候就会去找哥哥,哥哥不在我就去找彭彭。
哥哥看着我满脸都是心疼,他隔着被子躺到床上,我把头靠着他胸口,他用手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一样。
我开始哭泣害怕,被绑架时的恐惧和被打时候的疼痛惊恐不停在我脑海中回荡,哥哥一直在跟我道歉,说他没保护好我。
我哭累了,开始断断续续跟他说大K的事情,说到被他拿皮带抽我的时候,恐惧使我不敢回忆当时的情景,我记不清他打了我多少下。只记得自己憋着一口气。我看到哥哥的手一直握着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了,我赶忙去掰他的手。
“哥哥,爸爸跟大K爸爸真的是好朋友吗?”
哥哥叹了下气,揉了下我的头发,跟我说了他知道的前尘往事。
爸爸和梁俊凯,也就是大K爸爸,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爸爸结婚之后很快就有了哥哥。梁俊凯也在两年之后有了大K,再后来收养了妈妈那边亲戚的小女孩。一家四口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人一旦沾上黄赌毒,不管其中哪一样,就是半废全废的区别。梁俊凯沾上了赌,家里的钱很快被掏空了。他四处借款,爸爸为了让他戒赌,狠心不给他借钱。梁俊凯有个姐姐叫梁月,嫁给了一个有钱人,生了两个儿子。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哥哥还只有5岁不到,根本就没有什幺印象。我一直以为哥哥上完大一就去去当部队是因为情伤,原来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收到了很多邮件和短信。
这些邮件都是当年哥哥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还有和大K一家四口口的合照。哥哥只知道他的生母是病死的,但是给他发邮件的人说是因为爸爸。
哥哥为这事跟爸爸吵了起来,但是爸爸绝口不提当年事的隐情,只跟他说事情都过去了,别再追究了。哥哥一气之下就去当兵了,后来经过多方调查,还去查了当年的卷宗,才了解到了这些。
赌金不够,梁俊凯就去问姐夫借钱,姐夫家有钱又喜欢做些慈善,本以为会痛快借钱。可惜姐夫最痛恨就是赌钱,借了多次无果,还勒令姐姐不准偷偷接济弟弟。终于在一次饭桌醉酒后,拿刀捅了姐夫。
出事之后他就跑了 ,跑了之后打电话给爸爸,说自己杀人了。爸爸知道后跑到现场发现人已经没气了,他拿着刀又捅了几刀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就去自首了,说因为感情纠纷杀人。至于后来为什幺梁俊凯去自首,大概是良心不安。
“所以爸爸跟梁月有过一段感情?”我花了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些事,“为了她值得吗?抛下你还有你妈妈?”